老餘露出半截身子,像是一個血葫蘆,當他看到我和彌勒的時候,艱難的伸出一隻手,朝我們這邊空抓著。咯咯咯咯的聲音一直沒有斷絕,我捏著撬槓朝彌勒走了一步,不知不覺中,汗水已經浸溼了後背。
我們兩個都不敢動,因為不知道老餘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但是注視了那麼半分鐘,我突然看到,老餘的脖子上,好像有一隻手。那隻手慘白,死死的抓著老餘的脖子。老餘想朝前爬,卻力有未逮,一時間和那隻手僵持在原地。
咯咯咯咯……
老餘嗓子裡的聲音漸漸帶著一種說不出的痛楚,他噗的噴出一口血,眼神黯淡了很多,但手卻更執著的朝前硬扒。畢竟是當過兵的人,體力強,性格堅韌,已經成這副樣子了,卻還在反抗。
我感覺一股擋都擋不住的恐懼和寒意,在船艙裡瞬間蔓延開來。老餘使勁的爬,但是身體只朝前挪動了幾厘米,從兩個跪俑後,慢慢又伸出一隻手,抓著老餘的肩膀。老餘完全發不出任何聲音,半截身軀痛苦的一抽搐,一點一點的被拖回到了跪俑後。我只能聽到他的手指和船板發出的低微的摩擦聲,等到整個人全被拖回去的時候,就剩下兩隻手wo,還在胡亂的來回亂抓著。
“跪俑後頭是什麼東西!”我緊張的要死,手心裡全是汗水,把撬槓又緊握了一圈,一眨不眨的盯著前方。
“我不知道!”彌勒也很緊張,一緊張就會不由自主的咽口水,他把手電筒插到腰裡,兩隻手抓起撬槓,低沉沉的對我道:“如果害怕,你先出去。”
“誰他孃的……怕了……”
轟隆轟隆……
我一句話沒說完,一排跪俑後面就突然發出兵乓的亂響,跪俑擋住視線,後面就是一片死角,看不清楚。那陣聲音好像是什麼東西在後面翻來滾去的扭打,撞的船板咚咚作響。不到一分鐘時間,渾身是血的老餘又一次從兩尊跪俑中拼命爬出來,這一次,他幾乎要成功了,身體貼著船板,手腳亂扒,上半截身體猛然一躥,從跪俑中一下子衝了出來。
但是當他衝出來的一瞬間,我的緊張頓時就達到了頂點。老餘的背上趴著一個女人,長頭髮女人,兩隻手緊緊抓著老餘的脖子。那個女人的肚子很大,臉龐幾乎全被頭髮遮住了,透過頭髮的縫隙,我看到她的那雙眼睛,雙腿就是一軟。
真的沒法形容那是怎麼樣的一雙眼睛,就好像一塊死肉上面挖了兩個洞,然後塞進去兩顆灰撲撲的魚眼珠。女人的嘴角全部都是血,嘴唇一翻,露出兩排細密的如同刀齒一般的牙。我說不清這是什麼東西,但是她就死死的趴在老餘背上,那一幕詭異到了極點。
“老弟!我本來不想嚇你,但是這東西既然出來了,瞞也瞞不過。”彌勒噗的朝手心吐了點口水,雙手握著撬槓,一邊朝老餘快步的走,一邊頭也不回的對我道:“這女人是從艙門的鐵籠子裡出來的,是有人養的荷花婆!”
一聽這個,我的心就咯噔一聲。
過去的黃河灘上,三教九流彙集,走江湖的人很多,因為利益,拼殺不斷。河灘沒王法,殺個人就像割棵草那麼簡單,有時候兩方火拼,取勝的那一方抓到俘虜,連動刀殺人都懶得動,在俘虜身上綁塊石頭,直接丟到河裡去。俘虜身上被石頭墜著,進河就沉到河底,這樣的殺人方式,久而久之就有了稱謂,叫做“種荷花”。
還有一種,就是解放前的時候,河灘兩岸那些村村鎮鎮,如果有女人做出傷風敗俗的事,同族的人拜祠堂之後再一商量,十有八九會把女人拉出去沉河。這些事情,估計很多人都聽說過,南方叫做浸豬籠,我們家這邊也叫種荷花。
點天燈,種荷花,一個把人活活燒死,一個把人活活淹死,那都是很殘酷的酷刑。
彌勒說的荷花婆,也叫大肚鬼,同樣是從陰山道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