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詭異的波動並不是河底有什麼恐怖的東西將要浮現,而是整條大河好像都隨之開始顫抖搖晃,彷彿下一刻就要徹底奔瀉。這樣的波動令人感覺一秒都不能停留,我心有疑慮,卻還是努力的先遊向岸邊。
等我溼淋淋的爬上河岸,轉頭注視河面的時候,就覺得這條熟悉的大河在奔流中帶著一絲隱約的陌生。事情難道真的是這樣?金色的大鳥腐朽,大河到了崩潰的邊緣。我脫下衣服擰乾水,略一低頭,看到腳底下沾著一根灰白的羽毛,這應該是那隻大鳥身上的羽毛,完全失去了金燦燦的色澤。
我上岸左右看了看,葉子的身影早就看不到了,仲連城和金大少都還在躍馬灘上,我拔腳就朝後面跑,跑了有十幾分鍾,迎面望見仲連城帶著金大少正擺脫一些人的追擊,全力逃遁。聖域和九黎的高手們大部分仍留在河灘那邊,追擊過來的人雖然不少,但已經被仲連城放翻了一片,我也隨之衝過去,接應他們順利的逃脫了追擊。
“怎麼樣!?那輛馬車呢?”仲連城對大鳥也很在意,一邊繼續奔跑一邊焦急的詢問我。
我覺得沒有必要隱瞞,如實跟他說了,仲連城一陣失望。三個人一路跑過河灘,大河跟過去明顯不同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感官出現了問題,站在臨河的地方,仍然能夠不斷感應到那種覆蓋了大河河底的波動一陣一陣的侵襲過來。河面上水花不斷,死魚爛蝦漂的到處都是,連頭頂的月亮也昏黃一片,一副陰慘慘的景象。
“天崩,不遠了……”仲連城望著河面,神情來回變換,說不清楚是高興還是悲哀。
“天崩,到底是什麼?”我不知道聽人提起這個詞有多少次了,但一直到現在為止,都不知道天崩的寓意。
“那都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誰還能說的那麼詳細。”仲連城想了想,道:“從小聽我父親還有聖域的一些老人說過,大河的河底,有一幅畫,被大禹鎮著,如果有一天,這幅畫鎮不住了,就會帶來一場席捲天下的大亂,這場禍亂,大概就是天崩了。”
聽著仲連城的話,我的腦子裡突然就閃過一些記憶裡的片段,記得當時和大頭佛同行的時候,他就無意中說過,大河的河底,有一幅畫。仲連城和大頭佛既然都這麼說,說明他們或許沒有說謊。
大河的河底,會是怎麼樣的一幅畫?蚩尤的碎屍已經陸續離河,那隻金色大鳥所鎮壓的,是河底的畫?難道那幅畫,就是自然道老學究所說的,比蚩尤更可怕的東西?
我完全陷入了沉思中,腳步不停,不知不覺的奔跑出了四五里路,身後追擊的人被徹底甩脫了。剛剛放慢腳步,我就聽到一旁沙地裡的沙子不斷作響,扭頭一看,沙地裡驟然冒出一個腦袋。這顆突然出現的腦袋打斷了我的思路,隨手抽出打鬼鞭,嗖的甩出去,一下就纏住了那顆腦袋下面的脖子。
“別別……”那顆腦袋張口大叫,整個身體也隨之從沙地裡露出,雙手使勁抓著脖子上的打鬼鞭,上氣不接下氣的道:“老弟!是我……”
“苟半仙?”我聽到這人的聲音,就分辨出那是已經很久都沒有再見過的苟半仙,手裡的鞭子一抖,從對方脖子上收回。沙地裡的身影連滾帶爬的翻起身,狼狽不堪,就這麼轉眼的功夫,我清楚的看見,那就是骨瘦如柴的苟半仙。
看到苟半仙,我的心就放下了,這個老傢伙雖然表面猥瑣不堪,但膽子小,而且心腸不壞,身在旁門不做虧心事。我走到他跟前,談了幾句。我記得他為了躲避紛亂,已經帶著老苟回了自己老家,卻不知道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我看著苟半仙尖嘴猴腮的臉,還有頭頂稀稀拉拉幾根頭髮,就覺得有些好笑:“訊息也越來越靈通,躍馬灘這麼亂,你竟然敢來。”
“別提了。”苟半仙深深嘆了口氣:“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