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感覺亦甜的表情和語氣都突然變的有點奇怪,心裡馬上產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戒備。我的身體轉了一下,但是還沒有問出口,猛然覺得後腰椎上彷彿被一把冰凍的刀子捅了進去。那種感覺出奇的痛苦,遠比普通的刀子捅進去難忍的多,似乎全身上下所有的精氣神都隨著脊椎上的傷口飛快的流逝出去。
“近水,真的對不起了……”亦甜捅了我之後,馬上退了兩步,她臉上有眼淚,還有歉意。
我瞠目結舌,除了馬上伸手捂著脊椎上的傷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面前真的就是亦甜,她的眼神還是那麼純,但是我真沒有想到會在此時此刻猛然給我一刀。我不僅疼,而且亂,我希望從亦甜的眼神裡看出呆滯和迷茫,那樣的話,我會說服自己,她很可能也和七七一樣,被什麼東西上了身。
但她的眼神裡,沒有任何一絲絲迷茫,她是清醒的,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小娘們!”雷真人在前面猛然轉過頭,當時就急眼了,我們兩個命連在一起,我被亦甜手裡那根魚刺一般的刀子捅了之後,儘管只有一個小小的傷口,卻彷彿已經站不穩了。雷真人幾步跳過來扶住我,左右看了一眼,這時候他也不想再跟亦甜討什麼公道,只想先逃走。
“近水……”亦甜並不追趕,仍然站在原地,道:“有些事情,是註定的,人不能不認命,一條路,如果你走不下去了,轉身回來,是救自己,也是救別人。”
我很想掙脫雷真人,停下來質問她。我終於親身體會了當時大頭佛知道我真正身份時的心情。亦甜是怎麼回事?她不是老刀子的徒弟嗎?毫無疑問,當時河灘伏擊時,趁黑偷襲老刀子的,肯定也是亦甜。老刀子已經有了察覺,但是無法完全確定,他不願冤枉誰,所以跟我說的時候,語氣比較含糊。
“近水,停下吧,你的傷還有治,你走不出去的。”
我顧不上答話,就覺得後脊樑上的傷口像是要命一樣,雷真人扶著我盡力的跑。我聽到亦甜發出一聲呼哨,這明顯是跟別的人指引方向。一受傷,速度就提不起來了,而且對周圍的地形不熟悉,胡亂跑了十幾分鍾,左右漸漸就出現了苗人的身影,把我和雷真人隱隱圍了起來。這次圍上來的人數又多了一些,我沒有老刀子那麼紮實的功夫和耐力,走到這裡的時候已經不行了,儘管被雷真人架著,但還是一個勁兒的想歪倒。
噗通……
又跑了幾步,我再也堅持不住,連帶著雷真人一下摔倒在地,他反身想爬起來繼續扶著我跑,但幾個苗人已經迎面而來。我一倒下就感覺意識開始模糊,眼皮子發沉。
“這次,還要往什麼地方跑,河就在那邊,你們跳啊。”幾個苗人迎來的同時,左邊右邊都有人慢慢走來,朦朧中,我覺得這一次很難再逃掉。
“先把他們……帶走吧……”亦甜依然站在原地,慢慢收起手裡那根魚刺般的刀。
四個苗人朝我們走過來,雷真人灰頭土臉,臉色陰晴不定,不知道是該束手就擒,還是拼死一搏。我努力想要動一動,卻動不了。
“住手!不要動他!”
在四個苗人將要碰到我們的時候,一道清脆的聲音從後面的黑暗中傳了過來。我的目光是模糊的,隨著那道聲音出現的方向望過去,一個穿著苗裝的女孩子,慢慢走了出來。我不知道她是什麼身份,但周圍的苗人表情誠惶誠恐,立即就縮手退到一旁。
她大概二十歲左右的年紀,身姿曼妙,全身上下掛滿了銀飾,手腕腳腕上都帶著小銀鈴,走動起來叮噹的響。她的臉很白皙,脂粉不施,兩隻眼睛大而明亮。
在她出現的一瞬間,我本來已經模糊的視線突然像是亮了起來。我從來沒有見過這個穿著苗裝的女人,絕對是第一次,然而我的心裡卻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