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寶不知道我要幹什麼,只是覺得我在遠行之前想再見爺爺一面,所以答應了聲就走遠了。我的預感很強烈,爺爺肯定就在排營附近。我和老蔫巴加快速度,從排營靠近河灘的一邊一路走過去,天色還亮著,河面上好像一望無際,什麼都看不到。
但是隨著距離的拉近,視野也更加清晰,站在這邊的河灘上,遠遠的眺望,就能看到遠處排營的影子。我在河邊朝前方望過去,仔細的觀察了一會兒,河水起伏的河面上,隱約顯出了一個影子。那影子無比的熟悉,我已經前後看到過不知道多少次,那是石頭棺材浮在水面上的痕跡。
我的心動了動,當即止住腳步,就在原地繼續眺望。石頭棺材靜靜的浮在水上,爺爺就坐在棺材的一邊,望著遠處的排營,彷彿入神了。如果放在過去,我見到爺爺的同一時間肯定會不顧一切的撲過去,但此時此刻,我強忍著心裡的情緒,一動不動的看著,我想暗中看著爺爺到底要做什麼。他那種深沉的人,如果身旁有別的人在場,哪怕是至親的兒子孫子,或許都不會流露出自己內心深處隱藏的情緒和情感。只有當他一個人的時候,可能才是真正的陳六斤。
我在原地觀察了許久,爺爺始終沒有任何動靜,好像石化了一樣,就是呆呆的望著只有一個輪廓的排營。排教平時很霸道,他們控制的這段河道幾乎沒有船隻來往,從半下午一直等到臨近黃昏,爺爺就那樣望著,好像遠處的排營裡,有什麼極其吸引他的東西。
“咱倆一直這樣待著?”老蔫巴閒不住,在這兒等的久了,屁股就發癢,嘀咕道:“那是你爺,有啥話,直接問他唄。”
我苦笑了一下,如果爺爺真是那麼好說話的人,我何必帶著這些疑團一直等到今天。我隨口跟老蔫巴說了兩句,說話間,一動不動的爺爺突然就起身在石頭棺材裡焦躁的走來走去,棺材裡空間有限,他又走的很快,來來回回兜了不知道多少圈子。
他可能在做一個抉擇,讓自己猶豫不定的抉擇,不知道該怎麼辦。過了幾分鐘,爺爺猛然頓住腳步,好像下了決心一樣,輕飄飄從石頭棺材上翻身下水,他的水性非常好,無聲無息的游到岸邊,趁著將要落山的夕陽,朝排營的方向走去。我對老蔫巴囑咐了一下,讓他小心,然後悄悄的尾隨爺爺。
爺爺果然是朝著排營的方向去的,他走的很慢,而且腳步虛浮不定,似乎還沒有完全下定決心,不知不覺中,他已經走到距離排營很近的地方。一走到這裡,爺爺就停步了,我只能看到他的背影,然而祖孫兩個血脈同心,不用看他的表情,我彷彿就能感應到,他正用一種帶著期盼的目光,望著排營。
他又停下腳步,在原地眺望。現在這個時候,是河灘上很緊張的時期,不僅僅我們七門,旁門和排教的警惕性都非常高,爺爺並不張揚,但是在這裡呆了不到十分鐘時間,不遠處的排營大門呼啦啦衝出來七八個人,一路踩著塵沙朝這邊猛跑,可能是發現爺爺了。爺爺做事一向謹慎,能不惹麻煩的時候就會迴避,然而此刻,他只猶豫了一下,就打消了轉身退走的念頭。
排營裡衝出來的七八個漢子都是走水的人,身強力壯,但是衝到跟前時,有人明顯認出了是爺爺,臉色立即就變了,囂張又跋扈的氣焰像是被一盆水給澆滅,怔怔的呆住。
“我……”爺爺張了張嘴,緩聲對那幾個一口氣衝到跟前的人道:“我要見見你們大排頭。”
七門的陳六斤雖然老了,但是當年一人孤身橫掃排教的往事還留在河灘的傳說中,七八個排教的漢子彷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狐疑又畏懼的在四周看看,唯恐這是圈套。其中兩個人轉頭就飛快的朝排營跑,過不多久,排營的大門一下就洞開了,人群潮水一樣蜂擁出來,紅娘子就夾在人群中間,臉色陰沉沉的,一路朝這邊走過來。
那麼多人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