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突然走了什麼背運,心裡急的要死,腳下的路卻延伸的好像沒有盡頭一樣。聖域的聖子被越甩越遠,小路走著走著就轉了彎,離山崖愈發的遠,我只能從小路離開,在山間盡力朝繞過山崖的羊腸小道跑過去。這個季節,河灘的人大多都在沿岸防汛,尤其這種平時就人跡罕至的荒山,徹底失去了生機。然而全力奔跑了一段路之後,我猛然看見在山彎的拐角處,坐著一個人。
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對方一張側臉,那是個女人,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遠遠的看上去,她好像很年輕,但是距離一近,就會發現她其實已經上了年紀,時間磨滅了她的容貌,卻依稀留下了年輕時的影子。這個女人坐在山邊的一塊石頭旁,舉止雍容,倒退回去幾十年,一定是個迷倒人的美人。
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出現的人,都讓我覺得可疑,但是通往前面的路只有一條,那女人坐在當中,無形中擋住了去路。我的腳步不由自主的放慢,滿心都是狐疑。我奔跑而來的動靜不算小,而且山路只有那麼窄,繞過山彎肯定會被發現,不過那女人始終沒有回頭,依然坐在原處。
她面前的石頭上放著一隻小爐子,燃火燒著水,旁邊的茶盞都預備好了。女人目不轉睛的注視著爐火的變化,好像無視我的出現。一直等到水燒開了,她才慢慢的烹茶,一股淡淡的茶香隨著微風飄動過來。女人端起茶杯貼邊嗅了嗅,道:“六哥,你聞聞,這茶是不是還是老味道?”
這一句話出口,我的心就跟著晃了晃,她不知道是在和誰說話,但那個“六”字讓我覺得很刺耳。
“六哥,你站在那兒很久了,來坐坐吧。”女人放下茶杯,這一次我算是看清楚了,她是衝著路邊那條溝裡說話。
山間的小路旁邊是自然形成的一道小山谷,這裡距離河灘還很遠,我忍不住朝旁邊走了走,站在路邊,一邊注視那女人的動靜,一邊抬頭朝下頭望了望。下頭是一條從山路深處流出來的小河,可能跟山外的水泡子是連通的,我抬頭望下去的時候,那顆原本充滿疑惑和警覺的心,頓時像是被凍住了一樣。
我看見了一口石頭棺材,飄在小河上面,爺爺就靜靜坐在石頭棺材的邊上,抬著頭,望著上方的女人。我完全沒有料到會在這個時候見到爺爺,來不及說一句話,已經被甩掉的聖域聖子已經一溜煙的跟了過來,在身後叫喊著。聯想這一切,我突然意識到,爺爺出現在這裡,會是一種巧合嗎?
他的一條腿曾經受了傷,現在傷口是痊癒了,但當時傷的太重,也有可能觸碰到了骨頭,走路的時候微微發瘸。常年鎮河的人一般沒有特殊情況是不會出河的,過著與世隔絕的非人生活,爺爺前後鎮河一年多時間,一頭白髮長的雜亂紛長,鬍子也亂蓬蓬的。記得去年初夏爺爺剛剛接替老鬼下河的時候,頭髮裡還夾雜著一小半的黑髮,可是前後一年多時間,他的頭髮已經全白了。
他坐在棺材邊上,有些侷促,但又很安靜,抬頭望著上面的女人,那種神情像是完全陶醉在了幸福之中,就如同眼前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一幅畫卷。
“六哥。”那女人上了年紀,但眼波明亮的和少女一樣,望著小谷河面上的爺爺,道:“上來坐坐吧,喝杯茶。”
“不了,不了……”爺爺的神情有些不自然,搖著頭,眼神突然暗淡了一下,道:“天晴,就這樣看看就好,看看就好……”
“六哥,我是得謝你啊。”那女人也不勉強,她像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明知道我就在眼前不遠的地方,但是視若無物,沒事人一樣繼續對爺爺道:“當時要不是你一時心軟,網開一面,我那女兒,怎麼能活到現在呢?”
“天晴,這些事,不要再說了……”爺爺顯得有點痛苦,腦袋沉的像是抬不起來一樣。
就在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