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顧一切的想把人群迅速護送到安全的地方,孫神通被淹沒在九黎秘境中,他能支援多久?我連想都不敢想,手心已經在冒汗。
“近水!那是什麼!”彌勒回過頭,儘管距離很遠,卻依然能感受到九黎秘境裡面升騰的蠻荒殺氣。那種氣息讓人極度不安,彷彿沾染上一絲一毫就會喪命。
“來不及多說了,快走!”我心裡緊張到了極點,回身把幾個追上來的九黎人擋住,一拳頭砸過去,心裡一急,就用了全力,前面的兩個九黎人硬生生被拳頭砸成一團血霧,哀嚎淒厲,後頭的人完全被震懾了,畏畏縮縮的不敢再追的那麼近。
一群人慌慌張張的猛奔出去四五里,甩脫後面追趕的九黎人。前面是一條彎路,繞過彎路,就能進入山坳附近的深山裡。彌勒他們在這裡停留了幾天,對地勢比較熟,我交代他好好帶走這些村民,然後轉身朝著來路猛跑回去。
來回奔波十多里地,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等我重新跑到平山坳村子外面時,整個村子幾乎已經被夷為平地,翻滾的濃霧已經散去了大半,九黎秘境完全消失。這一場大戰驚天動地,村子裡面被九黎秘境震動出了十幾個直徑七八米的大坑。隨著漸漸消散的濃霧,我驟然看到一根豎立在地面上的旗杆,旗杆四五米高,頂端頭下腳上吊著一個人。
那人渾身鮮血淋漓,在旗杆上輕輕晃動,可能已經沒氣了。那一頭花白的頭髮,還有滿身的血跡,讓我的眼睛一陣針刺般的痛。
呼……
一陣風吹動過來,旗杆上的屍體晃動著被吹的轉了個身,在他轉身的一刻,我看到孫神通那張染血的臉龐,已經失去了生氣。他的眼睛依然圓睜著,身上皮開肉綻,骨茬森森。我一心想急趕回來,只為了能留住他的命,可是我還是來遲了,來遲了一步。
望著孫神通輕輕晃動的屍體,我的目光朦朧,但心裡突然一片雪亮。他奮不顧身的孤身留下,去阻擋苗尊,並非覺得自己已經強大到不可戰勝,相反,他很清楚,自己不會是苗尊的對手,這一留,必死無疑。
但他就是抱著必死的心而留下的,槐林結義,七個兄弟,最終只剩下他和太爺,太爺慘死,孫神通孑然一身,他很孤獨,那是一種吞噬靈魂的孤獨。
這個世間有很多很多人,浪跡天涯,處處都是人海。但真正的孤獨,不是遠離了喧囂,遠離了人群,而是自己心中的人,一個個遠去,訣別。他們都走了,只剩自己。
那一年的槐林,鬱鬱蔥蔥,槐花如雪,香染大河,七個人義結金蘭,一拜下去,情同手足。槐林一別,他們各自上路,但昔年的結義之情,已經深深印在心中。不求共生,只求同死,生一世,死一世,生死皆兄弟。
忠義,重過生命,孫神通的屍體,已經漸漸冰冷僵硬。從前,我以為自己懂了很多,明白了很多,我懵懂的帶著對前世的愧疚,在今生奔波。但只有在望著孫神通,回想太爺臨死前那雙不曾閉上的雙眼時,我才真的明白,弱小的七門,在時間長河的沖刷和波折中,之所以長存不衰,全因為一代一代的七門人,用自己的生命謹守曾經的承諾。
一生護河,死而無怨,為蒼生計,我願赴死……
“七爺……”我狂奔的腳步變的遲緩而沉重,慢慢的走向孫神通在風中動盪的屍身。大戰之後的戰團一片狼藉,我看到那些九黎人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苗尊卻無影無蹤了。
“陳近水……”
我的腳步不停,將要走到孫神通身前時,兩個九黎人忍不住衝了過來,我的心很沉,對他們視而不見,直到對方到了跟前,才驟然轉頭,雙眼中的目光冷如冰刀,兩個九黎人一下頓住了,忍不住打了個冷戰,畏畏縮縮的倒退回去。
多少年了,七門人在大河流浪,四處漂泊,如同無根的浮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