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聲音讓我感覺熟悉,而且讓我感覺突然和意外,當初看到裂谷冰河邊的冰塊和裡面的身影徹底消失的時候,我有一種沉沉的失落,總覺得是人生中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驟然離我而去了。此時,當這道熟悉的聲音從血池裡的女人嘴裡發出的時候,我很欣喜。當初我沒能看到冰河旁那塊冰塊裡的身影,我不知道她的樣子,然而兩道一模一樣的聲音,讓我一下子認為,血池裡的她,就是那塊冰塊中的身影。
“子辛……”血池裡的女人慢慢朝我伸出一隻手,她的臉上依然掛著那一抹笑容,看起來純真無邪,好像這世上最美的一朵花兒。
我一下就彎下腰,努力的伸著手,想把她拉上來。她的手是溫熱的,暖暖的像是一團流動的水,但是就在我剛剛觸碰到她的手的時候,心裡突然念頭一轉,想起了靈靈。
過去,我一直都覺得,冰河裂谷邊那塊冰塊中的身影徹底消失了,之後靈靈降生,這兩者之間不可能沒有任何關係,我始終都是這麼認為的。然而血池裡這個女人,和冰塊中的女人那麼相像,她們可能沒有關係嗎?如果她們是同一個人,靈靈又會是誰?
一瞬間,我的腦子頓時被這個問題給攪亂了,靈靈是誰?這個女人是誰?但是我的手已經拉住了她的手,收不回來了,心裡的念頭一滯,一下把她給拉了上來。周圍幾個苗人呆若木雞,看著剛從血池裡出來的女人,哆哆嗦嗦的不知所措,我不想再節外生枝,拉著那女人,飛快的從山頂離開。
一直跑到山腳,又轉了幾個彎才停下腳步,我回頭看看她,心裡雖然迷惑,但這個女人已經這麼大了,有的事情總不會和靈靈一樣說不清楚。
“你是誰?你知道子辛嗎?你認識他嗎?”我耐心的問她。
“子辛……”她就微笑的望著我,問了半天,出了這個名字以外,別的什麼都不說,看著看著,我的心突然就涼了半截,她的眼睛清澈明亮,自然純真,然而仔細的觀察下去,就會發現那種清澈之中,又帶著一些呆滯和迷茫。這樣的目光,我曾經在老瘋子身上看到過。
這個女人的神智不正常?我一下就懵了,難道又是什麼都問不出來?我不肯死心,耐著性子跟她解釋,可是事實就是這樣,不管我怎麼說,這個女人好像什麼都不明白,只會望著我笑,一口一個子辛的叫著。
“你叫什麼名字?”我完全喪失了信心,無奈的搖了搖頭,什麼都不問了,只想知道她的名字。
“子辛……”她的腦海裡好像除了子辛這個名字之外,一無所有。
“唉……”我嘆了口氣,目光上下又掃視了一遍。山窩的風呼嘯而過,吹起她滿頭的黑髮,這時候,我看到在她脖子左側上,有一個淡紅色的印記。那個印記好像是一塊胎記,如同一片葉子。
“就叫你葉子吧。”我把她領到一條小溪邊上,洗乾淨殘留的血跡。她蹲在溪流邊,雙手輕輕捧起一捧溪水,她的背影好像跟周圍的山和水融為了一體,清新自然。我心裡還是無法平靜,覺得這個事情是不是太過湊巧了?之前的那個寨子,可能很多年都平靜無常,偏偏是我恰好從這裡經過的同一時間,山神發怒了?乍現了血池中的她?
一時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安置她了,懵懵懂懂的葉子在深山裡,一個人肯定走不出去,無奈之下,我只能帶著她繼續朝前走,打算等九黎這邊的事情結束之後再做安排。過了這個苗寨,周圍又陷入了平靜,順著前路越走越遠,經過了一片遮天蔽日的山林,三四天之後,中途又遇見了一個小寨子。看見那一片吊腳樓和炊煙,葉子顯得很開心,揮舞著手就跑了過去,我在後面跟著,跑到寨子前面的時候,寨子裡的人一下就被葉子吸引了,窮鄉僻壤裡,這樣的女人就和天仙一樣。
我們被招待的很好,吊腳樓裡其實有些潮溼又很簡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