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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說句實在話,除了下過窯子,進過賭坊,劫過財,打過架,裴承讓真沒離開過鹽城這富庶的小地方多遠。
這一次,是他此生有記憶以來,第一次離開鹽城,離開那個充滿了記憶的地方。
而展現在他面前的京城,正慢慢流露出一種別樣的風情。
京城,更繁華,更熱鬧。
這裡有地位更高的人,有手段更狠的混混,有天下最好喝的酒,有世上最美的女人……
也有,這陰暗慘淡的牢獄。
能狠人之所不能狠,苦人之所不能苦,放可為人所不能為。
唇角拉開,是一個大大的笑容,混不吝的邪肆。
大大的京城,一個小小的混混。
裴承讓悠閒地轉過身去,將兩隻手交在腦後枕著,跟在牢頭的後面,終於漸漸走出了牢門。
劉一刀並霍小南已經在後堂之內等了許久。
這裡是衙門後頭的特殊刑場,專門為不一般的犯人設定,此刻自然不是要審人,而是等人。
“二姑娘這行善,未免也太過了一些吧?”劉一刀斟酌著開口。
今日早晨,霍小南就出現在了衙門外面,等待劉一刀。
劉一刀大吃了一驚。
原來霍小南竟然是帶著謝馥的命令而來,要贖走裴承讓。
盜竊之罪,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到底沒殺人放火,只是錢財上的事情,若有個小小的手腕,要解決是很簡單的。
可堂堂的謝二姑娘,為什麼要幫助一個素未謀面的小混混?
劉一刀百思不得其解,所以雖然知道霍小南不會回答,可也還是問了。
霍小南笑了一笑:“我家姑娘回去之後曾問詢過高大人,知道鹽城水災之禍。朝廷雖已經解決了災民們基本的生計,可畢竟難以盡全其美。這裴承讓雖是混蛋了一些,可也算是生計所迫。”
劉一刀聽著皺了眉。
霍小南續道:“姑娘說了,若行一善,須先行一惡,此善不若不為。人之初,性本善。有人作奸犯科實屬無奈,若這裴承讓有悔改之心,二姑娘搭救他一把也無妨,這才算是全了佛祖的善念。”
聽著,也算是有一點道理。
但是那謝二姑娘看著果然像是這麼善心的人?
再說裴承讓,一時之間誤入歧途,有悔過的善念?
劉一刀思索片刻,便知道絕無可能。
只是霍小南既然這樣說了,他也不好反駁,冷著一張臉點了點頭。
兩人說話的這一會兒,牢頭已經帶著裴承讓過來。
“劉捕頭,人已經帶到了,您還有什麼吩咐?”
“沒你的事了,先下去吧。”
劉一刀沉穩地點了頭,擺了手,示意牢頭可以先走。
牢頭奇怪地看了一眼霍小南,接著又酸溜溜地看了一眼裴承讓:好傢伙,這小混混還真能出去了不成?
“小的告退。”
說完,牢頭才退了出去。
原地就剩下裴承讓一個人站著,一雙黑亮的眸子藏在亂糟糟的頭髮後面,也打量著堂前站著的兩人,顯然在思索,到底他們找自己來幹什麼。
霍小南倒是沒賣關子,走上前來兩步,看著裴承讓道:“今日是我,我家小姐,託了劉捕頭,想來問問你。你偷盜他人的東西,可知錯?”
知錯?
裴承讓神色一怔,險些沒憋住笑出聲來。
偷東西又怎麼了?
沒聽說過“殺人放火金腰帶”嗎?不會作惡的,這輩子也就是這樣了。
只是霍小南此問或有深意,與其說是霍小南的問題,還不如說是謝馥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