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摸不準主意,想求姑娘給把把脈。”
“知道了。漱玉齋,我記得裡頭正好是在排戲吧?他倒是會選地方。”
“陳大人當是仔細思量過的,此地雖人多眼雜,可明日正好有張家小姐約了人一起去聽戲,都是大戶人家,您也去必定不扎眼。”
對這些事情,滿月也是門兒清。
謝馥看了她一眼,嘴角彎彎:“有滿月你在,看來要我操心的事情不多了。”
“滿月巴不得把您的煩惱都給攆走了,以後把姑娘養得跟我一樣胖胖的。”滿月甜甜笑起來,補了一句,“摸起來有肉。”
“……”
謝馥看了看滿月圓圓的臉盤子,又想想“滿月”這個名字,沉痛道:“要不咱還是換個名兒吧?”
那一剎那,滿月覺得自己的心被捅了無數刀,就差給謝馥跪下了:以後再說“養胖”兩個字,她就去吊死!
內心握拳,滿月痛哭流涕。
當晚,滿月開始張羅謝馥進宮的一應事宜。
十日的準備時間,雖是緊了一些,不過張羅出一套合適的頭面收拾也足夠了。
夜裡對著燈,在房中,滿月把謝馥穿過的一件件衣服都翻了出來,大多出自芸娘之手,很是精緻。
“您說您是穿新的去呢,還是穿以前的去?”
謝馥搖搖頭:“舊的。”
滿月的臉頓時垮了下來,手裡拎著一件杏紅圓領袍,可憐巴巴地。
“外公今日可回來了?”
一般高拱白天都在忙朝中的事情,可外面已經黑盡了,卻還沒見到人,著實叫人奇怪。
滿月也看了外面一眼,道:“老大人成日忙朝中的事情,往日也不是沒有深夜才回的時候。您是想跟老大人說點什麼嗎?”
畢竟,宮宴這件事透著一股子奇怪的味道。
謝馥端端地坐在鏡臺前,燭火照著她一張沉靜的臉,臉上的神態在陰影裡晃動,似乎隨之明滅不定。
“也不急……”
高拱人在宮中,貴為內閣首輔,若有什麼風聲,必定也會傳到他耳中。
謝馥坐在鏡臺前,盯著鏡中自己的一張臉,慢慢對滿月道:“今日早些歇下吧。”
明天先去會陳淵,再找人問問秦幼惜與陳望那件事怎樣了。
滿月應聲,已經為謝馥理好了榻上的錦被。
昏昏燭火一吹,屋中便陷入一片靜寂之中,窗外溶溶月色灑下,千家萬戶盡在眠中。
京城裡,唯一燈火通明之處,怕是內閣了。
下面大堂內,內閣諸人都坐在一起,高拱與張居正高坐上首,看得出此刻高拱的面色極其難看,張居正反倒是老神在在,面上雖有幾分嚴肅,倒也不見得如高拱一般怒形於色。
茶盞之中的茶已經只有幾分殘餘的溫度,張居正略略一整袖子,端起來慢慢喝了一口。
眼瞧著在高拱說過話後,滿堂都沒了聲音,不由勸道:“元輔大人,這件事怎麼也算是皇上的私事……咱們做大臣的,怕不好開口……”
張居正話沒說完,高拱便陡然轉過眼睛來怒視著他。
“今日連叔大都要為皇上說話不成?這般、這般荒唐之事,竟出現在宮闈之中,鬧得百官皆知,眾臣皆知,皇上就不愧對列祖列宗嗎?!”
堂中所有人都低下了頭,彷彿不敢面對高拱此問。
張居正心想皇帝那一檔子破事兒誰不知道,只是沒想到這一次鬧大罷了。
如今太子已立,張居正還是太子的先生,半點不擔心皇帝要是玩脫了該怎麼收場,眼見著高拱越發躁怒,心裡反而越平靜,一張臉上越發不動聲色。
“元輔,咱們還是給皇上留點面子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