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這話裡夾槍帶棒,簡直嗆死個人。
張居正被噎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可等到能說出話來的時候,又半點看不出生氣的樣子。
“元輔大人,馮公公這事暫且放著,我看皇上這件事是心意已決。我左右想了想,這是給公主當女先生,皇上斷斷沒有胡來的道理,也許是咱們擔憂太甚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高拱聽著張居正這口風兒不對,整個臉一下就沉了下來。
張居正八風不動,笑著道:“字面上的意思,能當公主的女先生,與她們而言未必不是榮光。我看,皇上的聖旨還是往下頒吧,便是叫了禮部的官員來,也挑不出什麼錯來,咱們能攔得了一時,也攔不了一世。”
說完,他看了看乾清宮,便對著高拱道:“還有一堆奏摺沒理呢,元輔大人,咱們回去吧?”
高拱盯著張居正那一張半點風水也不顯的臉,腦海之中卻響起方才馮保過來時候的一席話。
“貴妃娘娘也去看過太子爺了,說叫太子爺注意著身體,還跟咱家抱怨呢,說太子爺的先生是您,可壽陽公主的先生們卻只會惹壽陽公主生氣。”
原來是李貴妃的主意……
張居正忽然之間變了卦,怕就是因為馮保說的這些。
一股子寒氣,從高拱腳底倏忽而起。
他注視著這個比自己年輕了許多的內閣大臣,注視著他臉上的笑容,卻感覺自己的背後,像是已經比著一把斬頭的鋼刀,只要他一個性差踏錯,就會落下。
高拱的身周,彷彿已經佈下了一張巨網,可他竟然覺得自己無能為力。
“元輔大人?”
見高拱遲遲不動,張居正有些擔心,不由喚了一聲。
高拱這才深深望了他一眼。
興許,這個時候的張居正,已經籠絡好了太子朱翊鈞身邊的伴讀馮保……
那麼,一旦新帝即位,還有他這個老臣的位置嗎?
誰也說不清。
那一道聖旨,終於還是沒攔住。
臨近傍晚的時候,司禮監的傳旨太監匆匆捧著聖旨出了宮門,分別將皇上的旨意宣讀給張、高兩家。
紗帽衚衕,張府。
聖旨到的時候,張離珠正帶著丫鬟,拿了一把剪子,將斜斜支到道上的花枝剪去。
她聽過聖旨,壓著心底的驚疑不定,恭敬地接了,又叫身邊人打發了傳旨太監好些銀錢,才連忙派人出去探聽情況。
“小姐,這不會是……”
她身邊的丫鬟們都不禁想起了前頭的葛秀,生怕張離珠也跟葛秀一樣。
張離珠握著聖旨,眸光閃爍:“這一道聖旨是要過內閣的……”
也就是說,張居正肯定看過。
為什麼,他會容許這一道聖旨來到張府?
興許,只有等張居正回來,一切才能明白。
強壓下心底的不安,張離珠道:“入宮的不止我一個,還有個謝馥,我與她也算是共患難了。”
謝馥可不想跟張離珠共患難。
幾乎就在聖旨到了張府之後不久,謝馥這邊也接到了聖旨,聽著那太監宣讀上頭的一字一句,她真覺得有幾分心驚膽戰。
“品行淑嘉,才學過人。壽陽公主久慕二位之名,今日特命張、謝二人入宮,為壽陽公主之師,翌日入宮,欽此!”
“臣女叩謝吾皇萬歲。”
伸手向前,低下頭去,謝馥接旨。
聖旨拿在手裡,謝馥瞧著那扎眼的明黃色,有一種恍在夢中的感覺。
前面還是葛秀,現在就輪到自己了?
壽陽公主,不就是那看自己不順眼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