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也顯示皇上的恩德。
隆慶帝早已經疏懶政事有些時日,一聽陳皇后說“王公貴女”,當即眼珠子轉了幾圈,蒼白的臉上露出幾分奇異的神色來,竟直接同意了陳皇后的提議。
陳皇后當時領命便要離去,準備請帖等事。
沒想到,隆慶帝竟然手一招,叫住了她:“皇后留步。”
枯瘦的隆慶帝臉頰兩邊有些凹陷,越發顯出那一雙無神的眼睛。
明顯,縱慾過度了。
他的手指伸出來,像是乾柴一樣,見皇后停下了腳步,就縮回來,似是無意地摳了摳手臂上某個位置。
“皇上還有何事?”
陳皇后只記得,夫妻二人之間的感情已經寡淡到了極致,她也算是色衰愛弛。
隆慶帝要說的當然不是那風花雪月之事,陳皇后在心裡猜測著。
可等隆慶帝話出口的那一瞬間,卻終究讓她猝不及防。
“朕記得,高鬍子那外孫女謝二姑娘,雖是她遠嫁去紹興的女兒所出,不是親孫女,可高鬍子疼她。你請人的時候,莫要忘了她。”
竟是謝二姑娘,謝馥!
天底下這麼多的勳貴之女,隆慶帝怎會獨獨記得這一個?
陳皇后兩手交扣在身前,手指一用力,指甲便陷入了掌心肉中,痛得她清醒了幾分。
陳皇后佯作無事,恭敬地俯身一禮:“謝二姑娘的大名,京中之人都有耳聞,臣妾又怎敢忘了她?”
“恩,那就好,你去吧。”
彷彿是覺得這樣交代好就好了,隆慶帝終於打了個呵欠,擺擺手。
陳皇后重新退下,一路出了乾清宮,可原本鎮定的腳步,很快就亂了。
她止不住自己渾身的顫抖,甚至快要維持不住那六宮之主的平靜。
宮女們都離得很遠,沒有人敢走在她身邊。
陳皇后喃喃自語:“也好,也好……這般名正言順,正好把人請進宮裡來……正好,正好……”
晴空下,幾隻燕子飛了過去,留下幾個小小的黑點。
高府,謝馥的院子廊下。
這一回換了霍小南去教那一隻蠢鸚鵡說話,已經不知道叫了那蠢材多少聲“小爺”,偏偏蠢鸚鵡說出來的都是“二姑娘好”。
霍小南氣得,直接一把把手裡的東西都扔了。
“這小畜生,就適合燉了吃!”
謝馥書房的窗開著,隱約可以看見一道清麗的身影站在書格邊,纖纖素手從那一摞摞書上拂過。
一排,兩排,三排……
最終,透明的指甲蓋一點,手指停在了繡著雙魚紋的一個書格上。
這上面排著不少的書,不過都沒有名字。
謝馥手指在最中間那一本書的書脊上一敲,便把那一本取了下來,拿在手裡。
是個藍皮小簿子,不管是書脊還是封皮上,都乾乾淨淨的,一個字也看不見。
只有簿子書頁的邊緣,有些輕微的起毛,顯然是曾經被人翻閱過。
如果從側面看,可以清晰地看見一本書被分成新舊兩個部分。
謝馥走回了書桌前,輕而易舉地翻開了這一本簿子。
娟秀的小楷稀疏地排在紙頁上,每一頁上僅有兩三個字。
謝馥翻的速度太快,寫了什麼也只有她自己才能看到。
她提起了筆,嘴裡咕噥了兩句,默默在上面寫下了一個名字:
陳望。
有仇記仇,有恩記恩。
滿月雖從沒擅自動過謝馥的“小本子”,可卻知道這上面到底寫的什麼東西。
見她朝上面記了個名字,忍不住嘆氣:“您寫上了,回頭還不是要劃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