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好傢伙,敢情離珠姑娘覺得自己的畫只值半文錢哪!
市井之中升斗小民,並不知下面有更深的因由,一時全看扁了張離珠。
可憐張離珠一番辛苦算計,好不容易敷衍出一個七面玲瓏來,結果到了老百姓的嘴裡,就成了認慫服軟,自愧不如。
張離珠聽到的時候,險些沒氣得背過氣去。
可又能怎樣?
難不成一個個把這些人抓起來?
好在她已經送出了白蘆館的帖子,即便現在損了面子,他日也必定能收回來。
張離珠已經磨刀霍霍,開始抓緊了練畫工,只等著白蘆館鬥畫那一日了。
皇宮,東宮。
“這日頭也是越來越大了。”
偏殿門口守著的小太監忍不住心裡詛咒了一聲,左右瞅瞅沒人,連忙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哎喲,熱吧?”
調笑聲忽然傳來,險些驚得小太監蹦起來。
他帶著驚懼的眼神朝前面望去,只見太子爺的伴讀李敬修一身蒼青交領道袍,兩手袖在一起,半彎著身子看他。
小太監苦了臉:“是……是挺熱的。”
李敬修毫不猶豫一巴掌給他拍到腦門兒上,“熱熱熱,熱也得好好守著。太子爺可在裡頭?”
小太監委屈地抱著頭,卻又不敢不屈服。
李敬修都算是好說話的了,若碰上馮公公,回頭能被拖下去打沒半條命。
他趕忙道:“太子爺在裡面溫書呢。”
李敬修點點頭,“嗯”了一聲,也沒讓人通傳,便走了進去。
外頭天氣已經見熱了,可殿內卻要陰涼一些。
地面上的金磚,倒映著李敬修的身影,他抬頭就看見一塊“宵衣旰食”的匾額,不禁笑了一聲。
這一塊還是太子爺小時候貪玩,被貴妃娘娘拎著去求皇上給掛的,意在警醒朱翊鈞自己太子的身份。
現在朱翊鈞就坐在那匾額下,一身玄色雲龍紋長袍,華貴無匹。面前是一張花梨木雕雲龍紋書案,案上擺著御用的文房四寶,一卷《孫子》攤開躺在書案上。
朱翊鈞一手掐著一塊鎮紙,目光落在書頁上,似在看書,可仔細看,他的眼珠子動也沒動一下。
顯然,太子爺在走神。
李敬修覺得自己是見到了奇觀,雖說打擾太子不禮貌,可現在自己人已經在這裡了,難不成還退出去?
硬著頭皮,李敬修把手握成拳,放到嘴邊,咳嗽了一聲。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