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差不多歲數,現在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按照他的說法,是小鎮風水變了,所以小溪裡的這些石頭越來越留不住‘氣’。”
寧姚神情凝重,沉聲道:“他說得沒錯,這座小鎮是要變天了。你最好趁早解決掉這檔子事,趕緊走出小鎮,哪怕離開以後再回來,也比一直待在小鎮來得好。”
陳平安不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一根筋,自小一個人過慣了,反而更加知道人情冷暖和輕重緩急,點頭笑道:“會的,只要看到劉羨陽跟阮師傅喝過拜師茶,我就馬上離開這裡。最好那個時候,阮師傅也答應給你鑄劍了。”
看著滿臉喜悅的傢伙,寧姚納悶道:“跟你無關的事情,也值得這麼開心?說你濫好人,你憑啥不服氣?”
大概是認為兩人有些相熟了,陳平安說話也沒之前那般遮遮掩掩,理直氣壯道:“劉羨陽,顧璨,加上寧姑娘你,你想啊,天底下那麼多人,我也就在乎三個人的好壞,我咋就濫好人啦?”
寧姚笑眯眯問道:“那三個人裡頭,我排第幾?”
陳平安既誠懇又赧顏道:“暫時第三。”
寧姚摘下佩刀,隨便握在手中,用刀鞘輕輕拍了拍陳平安的肩膀,皮笑肉不笑道:“陳平安,你要感謝我的不殺之恩。”
陳平安莫名其妙問道:“煎藥你不覺得煩?”
寧姚愣了愣,理解了他的想法:“陳平安,我突然發現你以後就算到了外邊,也能活得挺好。”
陳平安一點都不貪心,誠心誠意道:“跟現在一樣好就行。”
寧姚不置可否,輕輕搖晃手中綠鞘狹刀,就像鄉野少女搖晃著花枝。
到了劉羨陽家的巷子拐角處,一個黑影驀然躥出,寧姚差點就要拔刀出鞘,幸好及時忍住。原來是一條黃狗,圍繞著陳平安親暱打轉。陳平安彎腰揉了揉黃狗的腦袋,起身後笑道:“是劉羨陽隔壁那戶人養的,叫來福,好多年了,膽子特別小。以前我和劉羨陽經常帶它上山,它就只會跟在我們屁股後頭湊熱鬧,劉羨陽總嫌棄它抓不住山兔山雞,總說來福連一隻貓都不如。像馬苦玄家養的那隻貓,有人看到它經常能夠往家裡叼野雞和蛇。不過來福年紀大了嘛,十來歲了,很老啦。”說到這裡,陳平安忍不住又彎下腰,摸了摸來福的腦袋,柔聲道:“一大把歲數,就要服老,對吧?放心,以後等我賺到了大錢,一定不餓著你。”
寧姚搖了搖頭,對此她是無法感同身受的。哪怕這一路行來,她見過很多人很多事。
寧姚也曾對這異鄉心懷成見,只是遊歷多了,成見依舊有,卻比最初要小了許多。
有那佛家的行者,在淒厲風雨夜,赤足託缽而行,唱著佛號,步伐堅定。有赴京趕考的窮書生,在破敗古寺裡,為披著人皮的狐魅溫柔畫眉,最後重新動身起程之時,哪怕明知自己已是兩鬢微霜,也無悔恨。
有頂著天師頭銜的年輕道人,在古戰場和亂葬崗之中獨自穿行,默唸著福生無量天尊,不惜消耗自身修為,為孤魂野鬼們引領一條超脫之路。有上任之初親手禁絕淫祠龍王廟的中年文官,嘴唇乾裂滲出血絲,在乾涸河床邊上,擺下香案,沙啞誦讀著《龍王祈雨文》,最後為了轄境內的百姓,面向龍王廟,下跪請罪。
有前朝遺老的古稀老人,不願帶著出仕新朝的兒子,只帶著蒙學的小孫子,登高作賦,面對家國破碎的舊山河,老淚縱橫,跟心愛孫子說那些已經改了名的州郡,原本應該叫什麼。有一葉扁舟在千里長峽中順流直下,讀書人在兩岸猿聲中,意氣風發,讀至快目會心之處,仰天長嘯。有覆面甲冑的傾國女子,在硝煙落幕後,縱馬飲酒最絕色。
一路行來,一路見聞,一路感悟,寧姚的向道之心,始終穩若磐石,沒有任何拖泥帶水。
現如今,寧姚又多看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