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不惜自焚,只為苦等接過薪火的晚輩。這個世道,需要明君,需要名臣,需要英雄,需要梟雄,需要風流,需要高歌,需要意氣,需要清談……需要很多人,但往往有些時候,聰明人各有風采的時候,其實更需要一兩個傻子。
徐鳳年沒來由輕聲笑道:“其實那個老書生挺好的,攔路為人臣,讓路為人父,可惜不是咱們北涼人。”
在軍中有瘋子綽號的洪書文沒心沒肺道:“王爺,咱們北涼有鐵騎,有涼刀,有強弩,有大馬,已經足夠了!”
徐鳳年低聲道:“希望將來能有不夠的那一天。”
一路行來就像是徐鳳年跟屁蟲的洪書文突然唉聲嘆氣,“王爺,我要是個娘們就好了。”
吳六鼎頓時毛骨悚然,做了個雙手環胸打哆嗦的姿勢,憤憤道:“洪瘋子,拍馬屁也就算了,但是好歹要點臉行不行?”
翠花會心一笑。
洪書文怒道:“老子是個娘們,去梧桐院給王爺端茶送水不行啊,六大缸子你想啥呢?!”
然後洪書文扭頭嬉皮笑臉道:“翠花姐,跟這種滿腦子不正經念頭的色胚待在一起,可得小心再小心啊。不過幸好翠花姐你劍術比六大缸子高,他要敢動手動腳,你就一劍剁掉他三條腿,到時候我撿起其中一條,醃了做下酒菜!”
不光是吳六鼎扛不住了,劉堅之張鸞泰這幫大老爺們也有些吃不消,紛紛笑罵洪書文口味重。
喜歡成天到晚閉著眼眸的翠花微微睜開,望著洪書文緩緩說道:“如果一條不夠下酒咋辦?不然加上你的?”
洪書文下意識趕緊伸手護住襠下,尷尬道:“翠花姐,不用不用,真不用的,我剛戒酒。”
談笑之後,徐鳳年眯眼仰頭,然後迅速抬起一條手臂。
一頭神俊非凡的猛禽斜墜而落,停在徐鳳年手臂之上。
等徐鳳年看過了小竹節內的密信,那隻伴隨過主人先後三次遊歷江湖以及兩次入京的海東青,低頭親暱地啄了啄徐鳳年的手背後,振翅而飛。
徐鳳年喊來袁左宗,臉色複雜,輕聲道:“袁二哥,西楚主力在謝西陲的主持下,她則御駕親征,開始向西線突圍。而曹長卿已經悄然動身,孤身北去太安城了。”
袁左宗愕然,問道:“曹長卿一人北上?”
徐鳳年重重點頭。
袁左宗嘆息道:“這位公認擅長收官的大官子,怎麼最後關頭如此一塌糊塗?”
徐鳳年低聲道:“我只猜得出一個大概,曹長卿恐怕最後選擇背棄了很多人,也許其中有在忍辱負重的北莽南朝豪閥,有突兀復出的王遂,甚至有在廟堂和兩遼隱忍多年的顧劍棠。為了復國,勵精圖治奔走南北二十年,曹長卿竟然都能放下……”
徐鳳年沒有繼續說下去。
袁左宗畢竟是接觸過很多深重內幕的局中人,問道:“難道義父早年所說的那個西楚傳聞,是真的?”
徐鳳年突然笑了,“都說讀書人最是負心人,還好有個曹長卿,告訴了天下人,讀書種子也可以最是痴情種。”
袁左宗欲言又止。
徐鳳年破天荒有些難為情,瞪了袁左宗一眼,顯然是不想袁左宗說什麼。
一向不苟言笑的袁左宗嘴角有些笑意,果真沒有說話。
沉默片刻,袁左宗還是忍不住開口說話,但是沒有用往常時候“王爺”這個敬稱,而是“小年”這個很有一家人氣息的稱呼,“小年,不管別人怎麼想,袁二哥很高興你這次領軍南下,理由很簡單,我就覺得這才是義父嫡長子該做的事情。”
徐鳳年有些無奈。
這種不講理,確實很有徐驍的風格。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袁左宗很快笑著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