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室點頭歉意道:“見笑了,師兄他們一般不這樣。”
徐鳳年搖頭道:“性情中人,最好打交道,北涼水土也只適合這樣的人。”
晉寶室不知為何悄然放緩腳步,轉頭問道:“當真如邊境傳言那般,那北莽董卓在陣前讓棋府劍府樂府分別擺下‘棋盤’、‘劍圓’、和‘坐立’三座大陣?還讓那提兵山百餘位崑崙奴操控那威勢等同於仙人一劍的床弩,甚至連道德宗的符籙大陣‘一線天’和公主墳的敦煌飛天也都用上了?就只為了阻擋你繼續破陣前行兩百步?”
徐鳳年笑道:“被你事後這麼一說,才發現聽上去很厲害的樣子。不過其實當時突陣的時候,也沒覺得如何,何況當時我身後還有吳家劍士數十騎護駕。”
晉寶室低聲道:“這樣啊。”
徐鳳年笑著不說話。
女子輕輕轉身,嗓音輕靈,“以身觀身,以家觀家,以鄉觀鄉,以國觀國,以天下觀天下。一觀一觀都觀盡,悠然自得逍遙遊。”
徐鳳年皺了皺眉頭,陷入沉思。
暮色來臨,徐鳳年回到茅屋前,收拾殘局,把桌椅凳子都搬回屋內,然後去屋後看了眼菜圃。
在屋前蹲了會兒,這才回到屋子,點燃一盞油燈,隨手揀選了一本當年從武庫搬來的武學秘籍慢慢翻閱。深夜,徐鳳年放下書,走到屋外。
在澹臺平靜那些練氣士眼中,太安城,王氣濃郁。襄樊城,鬼氣森森。江南道,清逸蕭蕭。
北涼男兒作不出邊塞詩,北涼女子也從無那閨怨。
死則死矣。
徐鳳年抬頭望向夜空。
一將功成萬骨枯,徐驍欠給春秋的,我來還就是。徐驍戎馬一生,身為武將,只能殺人,談不上對錯。但是他在中原殺了多少人,我這個當兒子的,就要救多少人。
而我徐鳳年欠三十萬鐵騎和北涼百姓的,我可能這輩子都還不起。
第208章 有朋遠方來,豈能無禮
一支聲勢浩大的車隊由淮南道河州進入北涼道幽州,直奔武當山。
車隊由刀鞘纏有扎眼金黃絲線的京城禁軍親自護送,更有近二十位腰懸銅黃繡魚袋的大內高手夾雜其中。
而在這支車隊之後,驛路上又遙遙尾隨著另外一支車駕豪奢的隊伍,駕車的馬伕無一例外都是氣機綿長的頂尖武人。
正值離陽滅佛興道,大江南北,但凡地理樞要和靈山大川,皆有嶄新道觀破土而起,仙樂聲聲響徹中原大地。其中太安城興陽觀,制若宮禁,設定離陽高祖太宗在內五帝雕像,按照古禮昭、穆位序分別侍立道家聖人雕像兩側,取皇宮彩雲閣大料以造興陽觀門樓,破大內甘泉堂材料為老君殿,觀內影壁繪有道家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的宏幅鉅製,觀者莫不驚歎。這座興陽觀一時間儼然為天下道觀之首,觀主吳靈素正是那位親手封閉兩禪寺山門的道士,如今已是當之無愧的北方道首,因此如今天下有了“京城興陽觀,南北兩祖庭”的說法。就在世人皆知兩禪寺白衣僧人要在蓮花峰與武當道士辯論的時候,又有訊息傳出,那位在太安城如日中天的羽衣卿相,將以崇玄署主官的朝廷身份趕赴北涼武當山,手捧一道聖旨,敕令追尊武當老掌教黃滿山為沖虛真人。
一位氣態出塵的中年道人坐在車廂內,身穿紫金道袍,手臂上擱有一柄垂有三枚金環的紫絲拂塵,笑意淺淡。身份尊貴的道人身邊還坐著個相貌酷似的年輕人,雖然也身穿道袍,但相較中年道士的仙風道骨就要更近世俗。年輕人開口笑道:“爹,本以為過了河州界碑,幽州軍方好歹會弄出幾百騎來給咱們下馬威的動靜,看來那姓徐的也不是真無法無天,對爹還是十分忌憚的。”
中年道人正是在京城平步青雲的吳靈素,樹挪死人挪活啊,還記得剛到太安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