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因此後來也沒有什麼徐家的親戚,早年倒是有些錦州遠親跑到北涼跟徐驍攀親戚,年輕時受盡白眼的徐驍也算仁至義盡,給了他們一份旱澇保收的榮華富貴。至於孃親那邊的長輩老人,王妃吳素幾乎從不提起,徐鳳年小時候只是偶爾聽孃親說起外婆是位與人相處將心比心的大好人,可惜去世得也早,至於外公是誰,孃親沒說過隻字片語,徐驍也不肯多說,只有一次在酒後氣乎乎說了句那老頭兒早就死翹翹了。徐鳳年猜測肯定是徐驍當年求親在吳家劍冢外吃了閉門羹,被姓吳的老丈人拿劍打得屁滾尿流,從此結下了樑子,老死不相往來。而徐鳳年對那個外公也有怨氣,後來在青城山的姑姑常年覆甲遮面,就是吳家當年刁難孃親,才害得身為劍侍的姑姑臉上被凌厲劍氣割裂得面目全非。雖然不是外公親手所為,但徐鳳年覺得如果那個外公有說幾句公道話,對待孃親的離家出走,吳家劍冢也不至於如此殘忍狠辣。尤其是在得知親舅舅吳起在北莽故意相見卻不相認、最後又轉去西蜀輔佐陳芝豹,徐鳳年對姓吳的親戚長輩可就真沒什麼好感了,哪怕本該喊上一聲太姥爺的吳家當代家主,在北涼邊境上主動有過一次彌補,徐鳳年難免還是會有心結。
老人長撥出一口氣,感慨道:“我曾替大楚修纂前朝史書,遍覽書籍,當時我刀法雖無宗師之名,卻有宗師之實,但修史之時,仍是時常在夜間肝膽悚然。無它,只因書中處處可見那‘人相食’三字!”
“天下興亡交替,雖是常態,可每一次動盪,民間疾苦之苦,實在是苦不堪言。郊關之外衢路旁,旦暮反接如驅羊。喧呼朵頤擇肥截,快刀一落爭取將。這是何等慘烈景象?死者已滿路,生者為鬼鄰。天下蒼生半遊魂,這可不是亂世詩人在作無病呻吟之語啊!我親見春秋之末,販賣男孩不過幾文錢,女子價值不過一捧粟米。再後來,有些父母不忍,便與別人換子而食,到最後,世上人不當人,猶不如鬼!我如何能不恨離陽?不恨那一路南下屠城滅國的徐驍?!”
“舊時王侯家,狐兔出沒地。其實又何止是王侯之家如此?”
徐鳳年從地上抓起一捧雪捏在手心,忍不住打斷老人的言語,“徐驍說過,做人要本分,頭等文人修齊治平,次等文人也能為蒼生訴苦幾句。而他作為提刀的武人,那就是打仗,也只會打仗,給他幾千人,那他就打一城,幾萬人就打一國,等他有了幾十萬鐵騎,不打天下打什麼?所以後來那麼多人罵他,他從不還嘴,也沒覺得自己做得就是對的。北涼軍中,老一輩的燕文鸞、鍾洪武、何仲忽等,年輕一些的,褚祿山、李陌蕃、曹小蛟,哪一個不是世人眼中臭名卓著的老兵痞?”
徐鳳年神情堅毅,沉聲說道:“但不能否認,如果說必定有人會做那個幫離陽一統天下的人屠,那麼由徐驍來做,肯定是最好的結果。”
齊練華感慨道:“此事,我還真沒有想過。”
陷入沉思的老人突然笑出聲,“黃龍士有句詩廣為流傳,‘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離陽那位宋家老夫子便點評‘深’字不如‘生’,若用生字,動靜結合,大合詩道。離陽朝文壇士林紛紛拍案叫絕,你以為然?”
徐鳳年平靜道:“我二姐曾在上陰學宮說過宋老夫子改得狗屁不通。”
齊練華問道:“那你就不好奇徐渭熊到底是誰家女兒?”
徐鳳年被觸及逆鱗,難掩怒意,“關你屁事!”
齊練華眯眼笑道:“徐鳳年啊徐鳳年,你還真是跟你爹徐驍差不多德性。”
徐鳳年深呼吸一口氣,“我敬老先生對西楚忠心,在北涼王府潛伏多年守護亡國公主姜泥。但老先生別以為真能在徐家為所欲為。”
老人不以為然,面帶譏諷,“哦?”
不知何時,兩人所站位置變成了刀甲齊練華背對陵墓大門,徐鳳年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