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鳳年納悶道:“此話怎講?”
她小酌了一口酒,“這對男女都是身具氣運之人,值得王爺用心雕琢。”
徐鳳年冷笑道:“氣運?”
澹臺平靜神情不變,“運氣太好,就是氣運了。換成常人,面對一個大開殺戒的武評高手,他們多一百條命就能活下來?”
徐鳳年正想說話,澹臺平靜搖頭道:“你有你的種種理由,但這不妨礙他們活下來的事實。”
她繼續說道:“按照事先約定,我觀音宗會在懷陽關以南青河關以北停留,也會盡力為北涼做些凝聚氣數的事情,但是最終去留,由不得北涼邊軍決定。”
徐鳳年點頭道:“這是自然。”
她還是直截了當說道:“若是王爺不幸身死?”
徐鳳年無奈道:“放心,如果真有這一天,我在臨死前會悉數贈予那個賣炭妞。”
澹臺平靜懸著酒碗,一本正經問道:“大戰在即,你我說這個,是不是有些晦氣了?”
徐鳳年笑望著這個彷彿完全不諳世情的女子,反問道:“你說呢?”
澹臺平靜一隻手臂擱在石桌上,一手託著酒碗,抬頭望向那片星空。
徐鳳年心境祥和,閉上眼睛,緩緩喝了口酒。
視線並無交集的兩人很隨心所欲地一問一答。
“北莽大軍在邊境上的兵力快到它的地理極致了,但是它依舊可以有閒餘兵馬在北方草原上著手下一波攻勢。面對這樣一個本該由整個離陽王朝抗衡的敵人,你不擔心最無險可據的流州嗎?”
“當然擔心。大概就像當年徐驍看著我去中原和北莽。”
“打涼州打流州打幽州,先打何處,對北莽來說各有利弊。你覺得是?”
“其實先打哪裡都沒有關係的。我爹徐驍,我師父李義山,袁左宗,褚祿山,燕文鸞,陳雲垂何仲忽,還有像虎頭城劉寄奴這些人,都已經把北涼該做的都做到了最好。說出來你可能不相信,我開始認為,北涼也許真能守得住。但是北涼接下來誰會戰死沙場,我不會知道。也不想知道。”
“那麼拓跋菩薩為何沒有出現在邊境?”
“這就像趙家天子死活都要把顧劍棠留在北地,而不讓他去廣陵道,因為這是王朝最後的殺手鐧。當那老婦人和帝師需要拓跋菩薩親自出馬的時候,說明那時的局面才算開始偏離掌控了。在這之前,他們都堅信自己穩操勝券。”
澹臺平靜突然問了一個很題外話的問題,“你為何不殺那北莽郡主?”
徐鳳年啞然失笑,沉默了片刻,跟她一起望著星光點點的天空,“當然不是我喜歡她,只是她讓我想起了一個我很想念的人,一樣喜歡貂覆額,一樣聲名狼藉,一樣性格剛烈。我能殺她卻不殺她,不過是想讓她知道活著是有多不容易。”
澹臺平靜把酒罈裡最後一點酒都倒在自己碗裡,一飲而盡,“你真正在乎的她是誰?”
徐鳳年伸出手指,指著星空,柔聲道:“我大姐,在那兒。”
不知過了多久,徐鳳年回神後,忍不住扶額嘆氣。
這位地位超然實力亦是超群的王朝第一練氣士,不但醉睡過去,還趴在桌上打著微鼾。
徐鳳年何等心思靈犀,看著她感慨道:“應該是想念你那個師父了吧?”
第108章 大戰在即
晨起霧靄,一行人由虎頭城南門騎馬而出,然後分道揚鑣。
乞伏龍冠換了身北涼輕騎的甲冑刀駑,同時也拿到一份嶄新戶牒,名字也改成乞伏隴關,從今天起他就是北涼邊軍一員了,出城時,叛出北莽的年輕人總是時不時去撫摸幾下腰間涼刀,北涼戰刀,號稱“豪壯徐樣”,意味著當世戰刀鑄造,都要以徐家戰刀作為樣式。乞伏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