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適之自嘲道:“宋老弟,你就開啟天窗說亮話吧,你說這些我都曉得,陛下的大致意思也算馬虎領會,你就只說你的真知灼見好了。我一個大老粗,兜圈子不在行。”
宋道寧輕聲嘆息道:“算了,對牛彈琴,還不如省點氣力,畢竟這麼多年沒有參加過早朝,要是不小心站暈過去,就丟臉了。”
高適之抬起手揮了揮,笑罵道:“姓宋的,別以為自己是個侯爺,我就不敢揍你啊!”
宋道寧突然說了一些題外話,“讓士廉士菁不要和殷長庚走得太近……對了,還有如果士菁那丫頭不是太反對,你不妨撮合一下她和趙右齡的幼子,年紀是差了幾歲,可不都說女大三抱金磚?這些都是小事。”
高適之不客氣道:“怎麼老弟你也跟那些眼窩子淺的傢伙一樣了,殷茂春就算比趙右齡慢了一小步,但是三省六部三省六部,不說尚書令,也還有中書省門下省兩個,殷茂春和趙右齡一人一個茅坑,都不用搶什麼……”
說到這裡,高適之猛然停嘴。
宋道寧譏笑道:“怎麼,總算想通了?知道兩人之中註定有一個會輸得很慘了?而且還是這個做了多年儲相第一人的殷茂春?!”
高適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小聲問道:“那兩家孩子結個屁的親啊?!”
宋道寧淡然道:“別忘了,殷長庚與趙淳媛的婚事,是先帝的意思。殷趙兩人順水推舟,只是各自給對方後人留一條退路而已。”
國公爺嘖嘖道:“這幫讀書人,彎彎腸子就是多!”
宋道寧輕輕感慨道:“文人心眼多,武人不服管,陛下登基以來,其實相當不容易。殊為不易的是陛下做得很好。”
高適之盯著這位無話不可深談的好友,沉聲問道:“你決定了?真要幫著陛下制衡各個文官黨派和各方武將勢力?”
宋道寧答非所問,深深呼吸了一口氣,“雖然我們這幫各個姓氏的鄰居這麼多年來,給碧眼兒打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來,但是不能否認,有和沒有碧眼兒坐鎮的廟堂,天壤之別。既然碧眼兒走了,那我們不說為江山社稷考慮,好歹也要對得起那些每年都要去祭拜的祖輩牌位。”
高適之伸了個懶腰,“反正你如何我便如何,就這麼簡單,我才不去費這個神。”
宋道寧突然笑了,“還記不記得年輕時候的事情?”
高適之愣了愣,“啥事?咱哥倆年輕時候的壯舉可不少,你問的是?嘿,王元燃這撥不成氣候的兔崽子比起我們當年,差了十萬八千里!”
宋道寧下意識揉了揉自己的胸口,然後指了指眼前這位赫赫國公爺的臉。
後者瞬間漲紅了臉,高適之罵了一句娘,整個人氣焰全消。
宋道寧破天荒哈哈大笑。
當年,很多年前了,那時候他小侯爺宋道寧和好兄弟高適之,帶著扈從縱馬京郊,結果遇上一位女子,那名女子真正是傾國傾城的絕色,便是眼高於頂的宋道寧也驚為天人啊。
只是等他們才剛剛兩上前還沒開口搭訕,那女子也安安靜靜不曾說話,結果有個操著遼東口音的土鱉就遠遠跑了過來,雙方都是熱血上頭的年紀,一言不合那就是用拳頭講道理了,宋道寧和高適之兩個打一個竟然沒打過,捱了些不輕不重的拳腳,但是兩位權貴子弟人多勢眾啊,很快就追著那個王八蛋打,那叫一個灰頭土臉,關鍵是這個傢伙身手還行,可那張嘴巴真是罵人一百句都不帶重複的。這哪裡是什麼英雄救美,分明是丟人現眼來了。完全跟豪邁氣概不沾邊,分明是兩撥登徒子內訌,誰都不是好鳥。
然後……
然後就是宋道寧被那個背劍女子一腳踹出去七八丈,高適之被一巴掌摔得在空中旋轉了七八圈。
再然後就是那個遼東年輕人滿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