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節(1 / 6)

何仲忽坦然一笑,輕聲道:“彥超,我知道你很疑惑,為什麼我明明可以在左騎軍主帥的位置上再熬一年半載,卻偏偏要讓你趁早死心,擺明了要用外人鬱鸞刀而不是你李彥超,去坐左騎軍第一把交椅,對不對?”

李彥超點了點頭。

這就像一副家當,且無論大小,但是如果當爹的寧肯交予外人,卻不願意交到嫡長子手上,相信誰都會有怨言,尤其是這名嫡長子絕非那種註定會敗光家業的膏粱子弟。

老人突然笑了笑,“李彥超,有件事情你們年輕人可能不太在意,但是像我這種老傢伙,還有尉鐵山劉元季也是,都還很在意,那就是我們在邊軍的那份家業,其實不是我們的,而是徐家的,是兩位新老涼王的。”

老人看著欲言又止的北涼猛將,擺手道:“別急著反駁,容我把話說完。大將軍不用多說,連你們也服氣,事實上從春秋到如今的祥符,從離陽到北莽,沒誰不服氣。輪到新涼王之後,你們這撥人服氣歸服氣,可一般來說都做不到欽佩敬服大將軍的程度,說實話,我何仲忽也不例外。但是,別忘了,這可不是咱們擁兵自重的理由啊,不是把麾下兵馬視為禁臠的理由。當然,如果說咱們年輕王爺是梟雄心性,與離陽三代皇帝如出一轍,你李彥超曹小蛟這些出了名的軍中刺頭,為求自保,人人死死把持兵權,以便為自己留下一線退路,我何仲忽倒也能理解,只是……”

老人輕輕跺了跺腳,踩在那場連綿秋雨後稍稍鬆軟幾分的驛路上,這才繼續說道:“只是我們北涼,從兩代藩王,到我們這些老傢伙,再到劉寄奴王靈寶,到你們,最後到那些剛剛進入邊軍的年輕人,在這塊苦寒貧瘠的土壤之上,從不需要什麼梟雄。我北涼鐵騎,只做英雄!”

老人最後伸手拍了拍李彥超的寬厚肩膀,笑道:“既然三十萬鐵騎,人人英雄,那麼你李彥超是在左騎軍殺敵,還是在右騎軍立功,有區別嗎?我看啊,是沒有。”

老人轉身走向馬車,高高舉起手臂,輕輕揮手作別。

李彥超面對老人的背影,挺直腰桿重重抱拳,朗聲道:“老帥,且慢死!看我李彥超如何大破北莽騎軍!”

老人沒有停步,沒有說話,只是高過頭頂雙手抱拳。

第401章 屠龍和贗品

二堂簽押房隔壁的書房內,一老一小難得浮生偷閒,兩椅一凳一棋墩,坐隱手談。棋墩擱置在小凳之上,對弈兩人就只能抱著各自棋盒,起先聽聞此處酣戰在即,連前堂吏房李功德戶房白煜在內的一撥北涼大佬都前來觀戰,一些個手頭暫無事務的軍機參贊郎更是結伴浩浩蕩蕩趕來,竟是使得書房內連立錐之地都沒了,足可見這場楸枰之上爭勝負的引人注目,畢竟弈手之一的年輕藩王不但是李義山的高徒,更是被視為十一段大國手徐渭熊的弟弟,早有傳聞徐鳳年確實棋筋極韌棋力極大,而作為年輕藩王的對手,王祭酒更是離陽文壇宗師式的飽學鴻儒,更是徐渭熊的授業恩師,雖說一直不曾有棋局名譜流傳於世,但誰都覺得王祭酒的棋力即便不如天縱之才的徐渭熊,對陣年輕藩王,想必也應當是將遇良才棋逢對手。

尤其是當老人執白落子,那份一手挽袖一手捻子的儒雅風采,真是讓人看得目眩神搖,不愧是上陰學宮的第二把交椅,學究天人的文章聖人道德宗師啊。

大概是老人氣勢太大神意太重,以至於幾乎無人看到被挑戰的年輕藩王那一臉無奈和白眼。

不拘小節的白蓮先生就蹲在棋墩旁邊,恨不得把眼睛貼在棋盤上。

與常遂許煌徐渭熊同為韓穀子高徒之一的晉寶室,她站在老人身後,也沒有半點期待,她本不想來這裡丟人現眼,只是扛不住這位老不修的死纏爛打,這才給拉過來以壯膽氣,用老人的話說就是老夫與徐鳳年棋力相當,勝負在五五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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