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伕皺眉道:“那在北莽江湖執牛耳者的道德宗跟棋劍樂府?”
老婦輕描淡寫道:“一個拼了命求那長生,一個拼了命摻和俗世,都有軟肋,興不起風浪,給你拓拔菩薩兩萬兵馬,還擺不平?”
漢子點了點頭。
老婦人晃了晃酒壺,“那婆娘跟慕容寶鼎藏在蛛網裡頭的私生子,如果不是這次在離陽遭了大劫,被打回原形,我差些被李密弼給矇混過去,不過這老兒也有他的難處,我這回就不跟他計較了。怪不得以前刮地三尺也尋不著,原來就躲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一截柳,好一個一截柳,真是插柳就成蔭,有斬草難除根的本領。”
漢子對於這樁涉及皇室宗親的醜聞秘事,自是更加不會去評頭論足,他拓拔菩薩這一生,也就只對習武帶兵兩事動心,美人也好,官品也罷,都是可有可無的身外物。
北莽女帝看了眼天色,輕聲笑道:“以前是趙家恨不得徐家那孩子早死早超生,等到他沒能夭折,而且認定了那小子跟徐瘸子是相同的一根筋,不會叛投北莽。如今倒是樂意擠出笑臉,等著看北涼三十萬鐵騎拼殺得一個不剩的大笑話。反正他們趙家怎麼都是賺的。假若這孩子奸猾一點,流露出一點點你離陽逼急了我就敢叛逃北莽的異心,也就不至於如此辛酸勞苦了。不過話說回來,如果這孩子是這樣‘聰明’的北涼王,北莽也就沒什麼威脅了,陳芝豹多半也不會離開北涼。有沒有下一任北涼王在西線撐著,會關係到他陳芝豹能否一戰定天下,否則趙家最擅長卸磨殺驢,他再被當今離陽天子器重,也只能老老實實當個手中不過三四萬精兵的養老蜀王了,被君王不得不倚重,卻不為君王信賴,不是幸事,只會是潑天禍事。這個趙家天子,什麼都好,就是肚量太小,還不如我這麼個婦人,死心眼的徐瘸子攤上這麼個新主,活該他倒黴。”
北莽軍神拓拔菩薩言談無忌,平靜道:“換成我是徐驍,當初白衣案後,也就順水推舟反了。”
依稀可見當年風華的北莽女帝微笑道:“所以你永遠成為不了能讓我、吳素、趙稚三名女子都念念不忘的男子。一個男人,偶爾的孩子氣,滿身的殺氣,看似讓人敬服的仙佛氣,實則都是錦上添花的玩意兒,唯有兄弟義氣和人情味,才是雪中送炭的東西。一個男人連起碼的情誼都不講,我們這些女子,連正眼都不看一下。這個世道,從來不缺聰明人,自己不願意活得輕鬆的傻子才少。徐驍,是人屠是北涼王,也是個傻子。可惜啊,這個一直傻呵呵笑看江山的老傻子,見過了你我後,就要老死了。”
第142章 北涼鼓響
葫蘆口廣袤無邊,臨時搭建起了一座雄偉非凡的校武臺,與校武臺相距三里路的東西方向又各有一座閱兵樓,分別讓與北涼功勳老將跟文官士子,一文一武,形成廟堂大殿佐輔之勢。其中文樓六層,高出武樓一層,這讓此時陸續登文樓的讀書人心底都有些與有榮焉,樓內北涼文臣不乏品秩超群的封疆大吏,除了陵州新任刺史徐北枳外,幽涼刺史都已登上頂樓,跟隨經略使李功德一同憑欄遠眺,但離李功德最近的卻不是涼州刺史胡魁,也不是幽州刺史王培芳,而是兩張新鮮面孔,上陰學宮王祭酒和原本應該去京城御史臺就職的黃裳,高冠博帶,邊塞風沙撲樓之際,衣袖飄搖,襯托得兩位老人清逸仙風。胡魁按律在北涼道要比陵州刺史高出半階,他相比樓中老人可謂正值壯年,早年是北涼軍列炬騎軍統領,其中大馬營以滿營皆是精銳遊弩手著稱於世,在北涼軍中戰功顯赫,胡魁當年不知何事,原本按部就班便有望在五年內將涼州將軍收入囊中,在八年前,竟擅自領三百輕騎突入龍腰州腹地,斬殺北莽蟄卜軍鎮一千兩百餘北莽鐵騎,事後丟了官職,這才讓接手列炬騎的陳芝豹有了那撥天下第一等的百戰斥候,力壓北莽董卓的烏鴉欄子一頭。不過胡魁丟官之後,眾叛親離,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