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寅卯來,記你大功一件,青蒼仍然是你的囊中物。”
周浚臣正要故意裝出戰戰兢兢的模樣,持瓶的虞柔柔輕微咳嗽一聲,周浚臣很快回過神,他已經大概知曉了這位年輕藩王跟你說正經事請時候的習慣,別含糊,直截了當比什麼都強,周浚臣喝了杯酒壯膽,這才說道:“咱們流民都是沒家沒根的孤魂野鬼,嗯,就是那種清明時節都不知道去哪兒上墳祭祖的可憐蟲,都信奉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咱們這兒也不興長遠買賣,沒誰有那放長線釣大魚的耐性,只講究你這會兒兜裡能掏出啥來,給銀子給糧食,那從頭到腳都是你的人了,你每天好酒好肉打賞著,老子就肯為你拼命,當然,北涼這個‘外人’除外,委實是這麼多年吃了太多的苦頭,王爺家裡的遊弩手三天兩頭來這兒殺人,咱們是又怕又恨啊,恨跟怕,都到了骨子裡。所以,流民這鍋粥,下筷子太快容易燙著嘴,得慢慢來,聽說王爺領著千餘僧人進入了流民之地,這可是小的想破腦袋也想不出的妙手,厲害啊,整個流民之地就沒幾本典籍,所以儒家學說在這兒就是個笑話,至於道教的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更是沒人有興趣,飯都吃不飽了,還去修道?只有禿驢的那一套說法,很多人樂意去信,反正這輩子就是投胎來吃苦的賤命,大不了破罐子破摔,怎麼著了吧,可不就只能眼巴巴盯著有來世?這人吶,我算是看透了,只要有丁點兒念想留下,就開始怕死了,就說我周浚臣,小的剛才一聽說王爺要留我性命繼續留在青蒼,心眼難免就活泛了。這僧人一來,給流民們日復一日說法祈福,不說讓流民感恩戴德,好歹有了念想,沒那麼自暴自棄,不會只想著這輩子能殺一個北涼甲士就算回本,殺兩個是賺到了。但是呢,周浚臣竊以為,光有僧人給咱們搗鼓出個念想還是不太頂用,得來些實在的,尤其是能填飽肚子的,咱們青蒼城以往是龍王府都捉襟見肘,實在沒那本錢去招徠人心,可有了王爺的北涼撐腰,不要多,只要每天能在三座城門口各自擺上十來口大鍋,我就不信沒人上鉤,一天沒人來,十天半個月總該有一個吧?只要有人牽頭,那就攔不住流民蜂擁而至了……骨氣這玩意兒,也許人人都算有些,不過嘛,也分輕重,有人重,不乏有人要重過性命,可更多人還是輕的……”
虞柔柔怯生生低眉順眼,輕聲打斷周浚臣:“若真是無人敢來,可以讓身子骨孱弱的青蒼甲士去假扮流民。”
周浚臣瞪眼道:“婦人閉嘴!”
徐鳳年擺了擺手,對虞柔柔的計策不置可否,示意周浚臣繼續,一肚子壞水的後者這回喝酒成了潤嗓子,紅光滿面,顯然是漸入佳境了,“光是用北涼鐵騎碾壓三鎮,流民打是肯定打不過,可以躲,去西域是躲,甚至去北莽也是躲,嘩啦啦一個鳥獸散,也就誤了王爺的千秋大計。持節令……哦不,那慕容老兒先前曾說流民夾在涼莽之間,得失是按照雙份來算的,可見對王爺來說用處不小,真給北涼鐵騎逼急了,必然有人一氣之下就投了北莽南朝,小的聽說,南朝西京的廟堂上,確實有大人物想要收流民為己用,不過許多安民政策,都是雷聲大雨點小,想來是受到了西京內部的阻攔,再說了,流民窮歸窮,也不傻,就怕北莽不安好心,一旦上了南朝的賊船,就要驅使自己去跟北涼甲天下的鐵騎死磕,南朝那些春秋遺民,一肚子壞水比起周浚臣,只多不少。窩裡鬥,自己人禍害自己的本事,這幫子投靠了北莽的兩姓家奴,那都是揣著幾百上千年一代代老祖宗們慢慢積攢下來的經驗,一部部史書,可不就是在孜孜不倦傳授後輩讀書人如何不見血地殺人嗎?”
徐鳳年有些刮目相看了,和顏悅色笑道:“別感慨了,說正經事。”
周浚臣連忙小雞啄米,點頭道:“周浚臣有一策,四個字,分而治之。這個分,分為兩種,一種是地域上的,刨除小的這個狗屁青蒼王,那王爺可以許諾其餘三支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