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又是徐驍曾經文為超一品大柱國武為一品驃騎大將軍這樣的異姓王,加上天高皇帝遠,文官與離陽王朝品秩一致,武將則大多可以高出一品或是半品,朝廷對此也睜眼閉眼假裝看不到,連首輔張鉅鹿都說過類似北涼理當如此的言語。如今北涼不去說並無特異的文官體系,光說那一批七品以上的武將,不提已經退出邊境的勳官,仍有八十人之多,而這些支撐起北涼三十萬鐵騎的中堅,可能大多數都沒有親眼見過徐鳳年一面。
徐鳳年喝完一杯酒,趁著褚祿山倒酒的時候,問道:“祿球兒,你說誰來做北涼都護?”
褚祿山毫不猶豫道:“袁將軍啊。要不騎軍統帥鍾洪武和步軍統帥燕文鸞這兩位老將軍,也勉強有資歷和能耐。不過說實話,鍾老將軍對殿下成見很大,跟陳芝豹也牽扯不清,不太適合立即當這個二品都護,燕文鸞嘛,看上去不偏不倚,跟陳芝豹也有間隙,但老將軍性子陰沉,實在比鍾洪武還難纏,我盯了他已經十多年了,硬是沒聽他說過殿下一句壞話,反倒是不讓人放心。說來說去,還得是袁將軍來當這個總領兩州軍權的都護,方方面面都說得過去。你瞪什麼瞪,這話我在殿下和你袁左宗面前是這麼說,在義父那邊也是一模一樣,信不信由你。說你好話還不領情,你老人家就是難伺候!”
袁左宗笑了笑,低頭喝酒。
黃蠻兒一直蹲在古琴邊上發呆。
徐鳳年平靜道:“祿球兒,給我一份名單,酌情提拔一兩個官階,如果真有需要,連跳三級也無所謂。”
褚祿山聞言從袖中遞出一疊摺紙,笑眯眯交給徐鳳年。袁左宗皺了皺眉頭,冷冷盯住這位未卜先知的褚祿山。
徐鳳年笑著將三張紙分別攤開在桌上,密密麻麻寫有六十餘人,除去姓名還有簡明扼要的軍旅履歷,長短優劣一目瞭然,字型是褚祿山獨有的行書,險而不怪,瀟灑暢達。徐鳳年一字不漏看完後推向袁左宗,仔細看完以後,袁左宗眉頭微微舒展,紙上既非任人唯親,也並非太過道貌岸然的唯賢任用,紙上可以歸入褚祿山的嫡系心腹也有十餘人,但大多還是北涼軍中鬱郁不得志的中下層校尉,共同點是年輕而善戰,朝氣勃勃而無半點暮氣。
徐鳳年笑問道:“祿球兒,你就一點忌憚都沒有?不會晚些時候再拿出這份東西?”
坐如一座小山墩的褚祿山嘿嘿笑道:“沒這個必要,大將軍是我甘願送死的義父,不用多說,殿下是我祿球兒心悅臣服的主子,這些事情鬼鬼祟祟藏藏掖掖,顯得多矯情。對了,還有一件事情,已經如鯁在喉很多年,今兒不吐不快,說錯了,殿下可別見怪。”
徐鳳年點頭道:“說說看。”
褚祿山正襟危坐,說道:“咱們北涼稱得上官這個字眼的近千號文官,就是一團漿糊,大多是從北涼軍中退下來的,帶兵是好手,治政安民根本就是門外漢,寥寥無幾不擾民的,都算是讓老百姓感恩戴德的大清官大好官了。這些人大多帶了許多在軍旅中是好習慣的壞脾氣,護犢子,幫親不幫理,治家都如治軍一般蠻橫,更別提當那威風八面的官老爺了,也虧得是咱們北涼百姓以往就苦慣了窮怕了,否則擱在離陽王朝任何一個地方,指不定就要揭竿起義。再有,官官相護,已成病入膏肓的頑疾,那些閒散在家大大小小的老將軍們,找家大一點的青樓,隨便喝頓花酒就能撞上幾個,他們身後那些將種子弟,敢投軍的好說,大多算出息的,只要是窩在家裡的,十個裡有九個是目無法紀的跋扈紈絝,為害鄉里算是僅有的本事。他孃的,姓袁的,你瞪我瞪上癮了?我這話能跟義父說去?你真當義父看不到這類狀況?是他老人家根本不好下手!都是跟著他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打了幾十年仗的老兄弟,別的不說,我祿球兒就跟你說一說前年陵州孟家那樁破事,孟老將軍帶著兩個兒子,當年在妃子墳就死在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