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玄無邊,可終究跳不出江湖,江湖再大,對上當年曾在馬背上冷眼俯瞰江湖的北涼王,算得了什麼玩意?!
場面突然徹底失控。
“快看!大雪坪那邊怎的一回事?!”
“莫不是人力早就的龍捲?”
“乖乖,這可是三龍汲水!莫非是老祖出關了?是要證道飛昇?”
軒轅敬意轉頭望去,臉色陰沉鐵青。
徐鳳年趁熱打鐵,胡說八道:“喂,姓軒名轅敬意的老頭兒,再不給本世子放行,大家可就都要錯過一場百年難遇的好戲了。”
軒轅青鋒很不識趣地錦上添花一番,平靜道:“叔叔,殿下此次上山,是我爹邀請,得到老祖宗許可的。”
軒轅敬意猶豫不決,家醜不可外揚,給那災星放行臉面上過不去,可如果執意僵持不讓,任由世子潑髒水,徽山人心可就不穩了。等等!軒轅敬意的腦子一下子轉過彎來,如果管事所言確鑿無疑,三弟軒轅敬宣已死,大哥倒行逆施後去大雪坪那邊自尋死路,父親軒轅國器本就無意家主一位,他日老祖宗渡劫長生,這徽山,由誰來一言九鼎?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軒轅敬意心中狂喜,但仍是一副難以抉擇的神情。
所有人都屏住氣息,耐心等待軒轅敬意的決定。
“要下雨了嗎?”
徐鳳年抬頭看了眼天色,繼而望向軒轅敬意笑眯眯道:“借個道,再借把傘。不為難吧?”
軒轅敬意麵有怒容,但顯然退了一步立場,不輕不重吩咐身邊管事,“去拿傘。”
徐鳳年全部人馬都帶去了大雪坪,但軒轅敬意只帶了心腹洪驃和黃放佛兩名大客卿。
軒轅青鋒走在最後。
一些本以為早已忘卻的畫面場景,沒來由歷歷在目。
那名自嘲一日不讀書便三餐無味的男子,以前親自教授她如何讀書,說但凡開卷必有益,可不求甚解。手把手教她如何寫字,如何撰文,說開卷之初,可取巧以奇句奪人眼目,使之一見驚奇,虎頭蛇尾也不打緊。他曾讓年幼自己騎在脖子上,笑著說狗不以善吠為良,人不以善言為賢,要做好人,不妨先學狗。許多話許多事,那時候軒轅青鋒還小,什麼都聽不懂看不真切,等到了可以理解的年歲,因為鑽牛角尖,對他只有偏見和蔑視,這些年對於他那些詩賦文章,只有不屑譏笑,“春來我不先開口,哪個蟲兒敢作聲”,“易漲易降大江水,易左易右牆頭草,易反易覆小人心”,“吃茶吃飯吃虧吃苦,能吃是福,多吃有益”……
如今再看再讀再咀嚼,軒轅青鋒不知不覺淚流滿面。
大雪坪風雨如晦,電閃雷鳴。
暴雨傾盆直瀉,潑灑在一行人頭頂。
徽山,似乎氣數已盡。
第182章 儒聖
一行人快步行往大雪坪,越是靠近,風雷越是激盪,如萬馬奔騰,震得耳膜一陣刺疼,青鳥一手持剎那,一手撐傘,臉色如常。
羊皮裘老頭兒估計覺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走得相當懶散閒適,任由大雨砸在身上,以老劍神一身雄渾內力,要讓風雨不近身並不難,只不過對李淳罡來說,這種花裡胡哨的高人風範,不裝也罷。
一把傘遮擋不住風雨,徐鳳年錦袍子下襬早已溼透,靴子裡都快可以養幾條小魚了,抬手伸到雨幕中,把傘往青鳥那邊推了推,但沒走幾步,青鳥就悄悄移了回來,大半個身子都露在暴雨中,徐鳳年氣笑得乾脆拿過傘,摟過青鳥纖細肩頭,一起撐傘。
軒轅青鋒這一路失魂落魄,搖搖墜墜,她的武學修養本就稀拉平常,黃豆大雨顆顆拍在她那張冷豔臉頰上,煞是可憐。
徐鳳年回頭看了一眼,談不上憐憫,真說起來,他與這娘們哪有什麼不共戴天之仇,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