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有一位身材魁梧的年輕人出現在他們視野,這好像也等於此人悍然闖入整個北涼邊軍的視野。
孤身進入北涼道的寇江淮沒有攜佩刀劍,也沒有太多士子風流,甚至不如許多赴涼士子的儒雅,倒更像是一個北涼本地的讀書人,看著就是那種讀過聖賢書也能騎馬殺敵的人物。
寇江淮瞥了眼確實很難不被看到的都護大人,然後盯著徐鳳年,開門見山道:“徐鳳年,我寇江淮可以為北涼效力,但有個條件,如果有一天必須讓我帶一萬北涼鐵騎趕赴廣陵道,至於做什麼,你不用管,寇江淮自信抵得上一萬騎軍。”
褚祿山哈哈笑道:“那些青樓花魁自抬身價,也沒你寇江淮這麼厚臉皮的。要說你寇江淮是在廣陵道那邊,別說能夠當一萬騎軍用,就是兩萬三萬,我都能忍,可到了這兒,你哪來的自信有整整一萬北涼鐵騎的身價?怎麼,打趙毅打宋笠給你打出來的信心?就他們那些騎軍的‘卓絕’戰力?配給我北涼騎軍提鞋嗎?”
寇江淮臉色鐵青,依舊凝望著那個比他還要年輕些的西北藩王。
徐鳳年搖頭道:“你想用北涼騎軍去破局,我不會答應的。”
寇江淮面帶譏諷笑意,“沒想到堂堂離陽王朝兵力最盛的藩王,也就只有這麼點氣魄了。你徐鳳年就不知廣陵道越讓離陽朝廷焦頭爛額,趙室才會真正倚重你西北徐家嗎?到時候只要你徐鳳年肯借兵給我,看朝廷還敢不敢再拿版籍和漕運兩事來刁難北涼?退一步說,我借兵,也不會光明正大打著北涼騎軍的旗號。退兩步說,國姓由趙換成姜,對北涼豈不是更有利?公主也好,曹長卿也罷,還有我寇江淮,註定都不是離陽趙室,非但不會拖北涼的後腿……”
徐鳳年平靜道:“實不相瞞,這種事情,我無聊的時候私下也想過,咬咬牙給你們兩三萬騎軍,廣陵道也就拿下了。但如果說幫你們西楚去爭奪天下,別說兩三萬,就是五萬十萬,都是杯水車薪。你真當西蜀陳芝豹和兩遼顧劍棠是兩根木樁子?真當南疆十多萬精銳邊軍是看戲的?到時候別說等著你們姜姓當皇帝然後傾力支援西北,恐怕北莽早就長驅南下了。寇江淮,你說我眼界不大,我不否認,但你眼界更小而已。”
徐鳳年忍著笑意,說道:“再者,你這種蹩腳說客,尤其是這一手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手法,真的不高明,我徐鳳年當年走江湖的時候,假扮相士裝神弄鬼,每次多少還能騙些銅錢,至於你,別說一萬騎,就是一騎都帶不出北涼。”
褚祿山笑得好不暢快。
寇江淮沒有露出情理之中的惱羞成怒,反而有些遺憾又有點釋然。這個年輕人就那麼沉默著站在院子裡,略顯孤單蕭瑟。
徐鳳年走下臺階,問道:“知道為什麼曹長卿不讓你領兵嗎?”
寇江淮語氣淡漠道:“他覺得我只是一員將才,而非帥才,應該看到更遠的太安城,而不是廣陵道的那點得失。”
這下子輪到徐鳳年訝異了,好奇道:“那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寇江淮平靜道:“我只知道一點,只有西楚本身之力,打到太安城下又如何?”
褚祿山嘖嘖稱奇道:“你小子也不笨啊。只不過比起兢兢業業的謝西陲,你寇江淮的胃口更大。”
寇江淮看著這座“小山”,反問道:“身為武將,在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的徐驍,和一生之中百戰百勝最終僅有一敗的葉白夔之間,你選擇做誰?”
褚祿山點頭道:“有道理。”
寇江淮滿是自嘲笑了笑,然後直接轉身就走。
徐鳳年直到他走出院子,也沒有出聲。
褚祿山低聲問道:“真的就這麼讓這條過江蛟溜走了?”
徐鳳年輕聲道:“相比寇江淮,我還是更欣賞任勞任怨的謝西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