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這世道比您想象的要複雜精明得多。”
大夫人看著女兒走向自己,燈火輝煌下,涵之高貴的氣質,像極了二十年前的長姐,只是涵之,比她的姨母更狠、更決絕。
“你們下去吧,我和大夫人說幾句話。”涵之吩咐旁人,“收拾一間屋子,燒暖和了,夫人今晚住在興華堂,不過一席臥榻,總能收拾出來,其餘的東西,明日白天再整理。”
眾人領命,趕緊照著吩咐去辦。
大夫人走向鏡臺,撥開凌亂的東西,不小心被破碎的鏡片割傷,涵之走上前,為母親擠出髒血,命人取乾淨的棉布來,要為母親包紮傷口。
“不妨事。”大夫人攔下,將手抽回來說,“我不碰就是了,你也走遠些,這裡都是碎片。”
涵之道:“姨母將您攆去京郊莊園,是原本扶意和祖母也打算過的事,想讓您離開避禍,因此後來都沒再派人接您回府,希望您別誤會。”
“無所謂,她們怎麼想怎麼做,從今往後都和我不相干。”大夫人說罷,母女二人,彼此久久凝視,她又問,“你是不是,要做太子妃了,還是項圻直接繼位登基,冊封皇后?”
“尚未決定。”涵之道,“但結果都一樣,您的女兒我,將來會是大齊的國母。”
大夫人眼中有驕傲的光芒,想到老二家,一門心思要培養韻之做未來的皇后,真真不自量力,也不看看自家女兒什麼德行。
這天底下,有資格成龍成鳳的,只有她的骨肉。
“父親今日,口含毒囊來找我,不知是要殺王爺,還是殺您的女婿或是我。”涵之道,“他可能真的不瞭解我吧,以為我會為了父女之情心軟,卻不知道,我光是聽見他的名字,就知道他要算計我。”
大夫人冷笑:“他現在怎麼樣了?”
涵之說:“大行皇帝出殯,新君即位,天下安定後,自然會有人發落他。”
大夫人說:“為了你的後位,為了皇后母族的榮耀和體面,他會被釋放的吧?”
涵之搖頭,道:“難說,因為我並不在乎。”
大夫人垂下眼簾,再抬起雙眸,便道:“就算我萬般錯,總還有十月懷胎生下你的功勞,涵之,娘想最後求你一件事。”
涵之沒有立刻答應:“您先說,什麼事。”
大夫人笑道:“真真謹慎,將來深宮險惡,哪怕項圻對你一心一意,也要小心來自朝中各派勢力的明槍暗箭。”
涵之很乾脆:“母親,什麼事?”
大夫人說:“我要與你父親和離,從此再不是祝家的人,我會長長久久地離開這裡,但你姨母不贊同,她要為我你考慮。涵之,我這輩子,沒有為別人考慮過什麼,自私自利,狂妄自大,壞事做盡,可我也沒有真正為自己活過。就這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縱然對不起你,可我想在死之前,和祝家撇清瓜葛,再不相干。”
涵之毫不猶豫地答應:“好,我會為母親周全此事,一來父親犯事,您有權力提出和離,再者,我答應過扶意,將來要給天下女子一個公平開明的世道,我怎麼能不支援您的決定。”
閔夫人哼笑:“言扶意?你不要跟著她瞎胡鬧,她一個鄉下丫頭,心比天高,她哪裡知道世間真正的險惡困苦,想當然地以為,靠你們幾個人的力量,就能改變世間女子……”
涵之打斷了母親的話:“您要求的事,我會盡快為您辦妥,在那之前,您依然是公爵府的大夫人,我不會讓任何人虧待您。”
“涵之……”
“母親還有吩咐?”
大夫人看著女兒,視線越來越模糊,她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好像有很多話,此刻卻連半個字都提不起來。
涵之安靜地等待,不催促也不厭煩,眼中的平靜莊重,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