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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說出口,殷長庚韓醒言這一撥,還有李懿白和宋庭鷺單餌衣三個,都給震驚得無以復加。
對祁嘉節這種有望成為劍道魁首的宗師,放話說要讓他連劍都拔不出劍鞘?
大概江湖一千年來,只有那位過天門而不入的呂祖才能說得吧?
這個腋下還夾著書的傢伙,是要以勢壓人?可祁嘉節雖不以充沛氣機稱雄武林,但能夠成為京城第一劍客,武力緊隨武評十四人之後,若說連劍也拔不出,那也太荒謬了。
分明眼前就是一副大戰在即的危殆形勢,可莫名其妙就給捲入風波中心的柴青山沒有動靜,既沒有要帶著李懿白和兩個徒弟離開的意圖,也沒有如何運轉氣機以防不測。顯而易見,徐鳳年和祁嘉節要是放開手腳廝殺,身在逃暑鎮也好,退出逃暑鎮也罷,差別都不大。柴青山應該就是押注兩人對峙,是點到即止的君子之爭,雙方形成默契,僅在方寸間爭高下,不至於連累小鎮眾人。這種有“吹毛求疵”之妙趣的巔峰切磋,有一定道行眼力的旁觀者,最能順手拿來砥礪自己武道心境,柴青山怎能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祁嘉節斜提那柄鑄於景龍劍爐的名劍長鋏,全長三尺三寸,五指修長如玉的右手沒有伸手去拔劍,但是長鋏驟然間鏗鏘如龍鳴,出鞘不足一寸,客棧簷下頓時有寒冽風霜撲面之感。
這一次略作“停劍”後,長鋏劍身出鞘長度猛然間暴漲至三寸有餘。
長鋏兩次離鞘,都無比順暢。
但是世間事,可一可二不可三。
接下來長鋏紋絲不動,習武之後聽力更加敏銳的東越劍池三人,已經聽到一陣陣如蚊蠅振翅的細微聲響,不絕於耳。
而殷長庚等人也發現屋簷階外,在逃暑鎮的街面上,塵土漸漸飛揚,形成一個個陸地龍捲,旋轉緩慢,如一群黃裳女子曼妙起舞。
長鋏終於以高士箐都能肉眼可見的極其緩慢速度,再度出鞘一寸出頭。
但是祁嘉節那好像不管身處何地都不染塵垢的蜀錦袍子,開始輕輕顫動,如平鏡湖面給蜻蜓點水了一下,輕起漣漪。
逃暑鎮烈日當頭,祁嘉節所站客棧屋簷下的位置,恰好明暗交替,原本常人不易察覺的絲絲縷縷筆直光線,不但變得清晰可見,而且在一瞬間就變得扭曲起來。
宋庭鷺和單餌衣不約而同眨了眨眼睛,以為自己眼神出現了錯覺,可是眨眼過後,那些詭譎光線的確是如蛇曲行。
與之同時,街面上那些小龍捲剎那間破碎散去。
長鋏終於又出鞘一寸。
高士箐渾然不覺自己已是滿頭大汗,鬢角青絲溼答答黏在緋紅臉頰上。趙文蔚也下意識鬆開拳頭,攤開手掌在袍子上蹭了蹭汗水。
白衣背劍少女同樣是局外人,但其實比高士箐他們還要緊張,跟同門少年竊竊私語,“宋庭鷺,你覺得姓祁的那把劍能夠全部出鞘嗎?”
腰間長劍竟是長達四尺的宋庭鷺想了想,鄭重其事道:“你喊我聲師兄,我就告訴你答案。”
少女別了一枚劍形紫檀簪子,那雙柳葉眉更是如同細劍,所以當她皺起雙眉的時候,顯得格外英氣勃發,不過少女很快就燦爛一笑,嬌滴滴喊了一聲師兄。
少年好像白天見鬼似的,打了個哆嗦,然後裝傻嘿嘿笑道:“答案就是……我也不知道。”
以少女的脾氣要是擱在往常,早就拔劍砍得劍池未來宗主滿山跑了,但是今天她破天荒深呼吸一口,就放過了宋庭鷺。後者很快就明白其中緣由,狠狠翻了個白眼,比起當初趙文蔚死死盯著自己師妹的暴躁,挺有精氣神的少年,一下子成了霜打的茄子,整個人都是蔫蔫的。沒法子啊,師妹要在她、以及劍池幾乎所有師姐師妹們心目中共同仰慕的某個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