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身材矮小的韋淼咧嘴笑笑,身為男人,而且是當今江湖屈指可數的武道大宗師,脾氣真是好得一塌糊塗。
徐鳳年看著這對夫婦,斬釘截鐵道:“不用看,肯定是好籤!”
苗女猶豫不決,最後還是作罷。
韋淼離去時轉頭深深望了徐鳳年一眼。
徐鳳年自然不會連桌凳一起搬走,那筒籤也沒打算要,當然,小山一般的銅錢,一顆都能少!
這可是他將功補過的救命錢啊。
就在此時,徐鳳年微微怔住。
一名木釵布裙的年輕女子緩緩行來,即便衣衫寒酸,即便不諳武學,可那股彷彿沾染天家氣焰的獨到氣勢,一覽無餘。
她手臂挽著一隻布袋,裝滿了剛剛從樹上採摘下來的金黃柿子。
徐鳳年有些頭疼。
她在武當山,顧劍棠則剛上山,其實誰見著了誰都不合時宜。
一位是已經在朝廷史書上病死宮中的公主,一位是對離陽趙室忠心耿耿的大柱國。
正是隋珠公主趙風雅的她施施然坐在算是已經收攤的長凳上,與他相對而坐。
徐鳳年坐回原位,無奈道:“你怎麼也來了。”
她淡然笑道:“看我能不能搖出那支頭籤。”
徐鳳年正要說話,她已經繼續說道:“藏在哪兒了,還不拿出來,否則我如何能夠搖出?”
徐鳳年毫不難為情地抖了抖袖子,掉出一支竹籤。
她譏笑道:“真會做生意,以後哪怕當不成北涼王,躲去中原也能一樣腰纏萬貫。”
徐鳳年呵呵兩聲,“是該說你烏鴉嘴呢,還是說借你吉言?”
她冷著臉道:“籤筒!”
頤氣指使,不輸當年。
徐鳳年認錢不認人,“你有一百文?”
她從布袋中拿起一顆熟透的柿子,放在桌上。
徐鳳年瞪大眼睛。
不是因為這位昔年離陽公主殿下的蠻橫。
而是趙風雅身後另一位公主殿下的出現。
只不過是昔年大楚的公主殿下。
趙風雅轉頭瞧了一眼,“呦,喜歡飛來飛去抖摟威風的女劍仙來啦。”
姜泥沒好氣道:“要你管?”
不知為何,姜泥對於這個曾經毀去她菜圃的罪魁禍首,哪怕當過了西楚皇帝,哪怕如今已是女子劍仙,她對上本該是落難鳳凰不如雞的趙風雅,仍是底氣不足。
論打架,當年初次相逢,約莫是弓馬熟諳的隋珠公主趙風雅,小勝一籌,如今姜泥大概能打趴下千八百個趙風雅了,可越是如此,姜泥就越沒有打架的念頭。
論罵架,大概以前現在還有將來,姜泥都不是趙風雅的對手。
趙風雅跋扈道:“先來後到,我先搖籤!”
姜泥撇了撇嘴,愣是沒敢出言針鋒相對。
徐鳳年嘆了口氣,放下那隻竹筒。
趙風雅抬頭說道:“搖籤的時候,別動手腳!”
徐鳳年翻了白眼,揮了揮手掌,示意趙風雅趕緊搖籤。
趙風雅一手拿起竹筒,隨意轉動了幾圈,輕輕摔出一支竹籤,隨手拿起,漫不經心地一瞥,然後嘴角翹起,一邊轉頭看著分明比她要緊張許多的姜泥,一邊重重拍下竹籤。
她起身離去,竟是很不厚道地連那顆柿子都一併拿走了。
等到趙風雅轉身,姜泥這才鬼鬼祟祟拿起竹籤。
她那張傾國傾城的臉龐上,震驚,委屈,幽怨,傷心,一一浮現。
到最後便是泫然欲泣。
一頭霧水的徐鳳年俯身瞥去。
徐鳳年有些理解蘇酥的心情了。
真是一報還一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