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漣漪,更是撫平道心。這次破例幫他一回,就當償還“前世”那份引領之恩了,之後不論涼莽大戰走勢如何,她都不虧欠半點,一切照規矩行事。
澹臺平靜正襟危坐,身前是那一幅黃沙造就的靜止瀑布,準確說來是月井天鏡另一種形態的顯聖。
她雙臂猛然往外一扯,天鏡驟然變大,豎立在身前。
澹臺平靜伸出一根手指,輕輕一推鏡面。
這面鏡子平移出去,然後一閃而逝。
北方三百多里路程外,這面擴大無數倍的月井天鏡緩緩浮現。
鏡子以南,是叼著劍低頭奔跑的徐龍象。
鏡子以北,是一頭在蟄眠大缸被齊玄幀破碎後怒而現身的龐然大物。
少年和那頭本該只會繡在世間龍袍蟒服上的巨物,照理會在鏡子出現的地方出現對撞,然後便是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捉對廝殺。
那巨物翻雲覆雨而至,雲霧中偶見猙獰頭顱、飛舞長鬚和那雙黃金色的眼眸。
當它察覺到前方天鏡洩露的氣息,碩大金眸中顯示出一絲充滿人性化的譏諷。
它略作停頓後,便俯衝出雲雨,徑直撞向鏡子。
背對澹臺平靜的徐鳳年如釋重負,沒有轉身,而是輕輕點頭,這個細微動作,當下已經算是對這位練氣士宗師竭盡全力表露最大程度的感激之情了。
澹臺平靜遙望那個頭懸紫雷的孤單背影,沒來由淚水朦朧。
曾經有個雙鬢霜白的男人,站在廣陵江畔,說此生來生都願識盡世間好人,讀盡世間好書,看盡世間好山水,天上風景再好,從不羨慕。
澹臺平靜興師動眾祭出宗門重器後,神情有些頹然,坐在沙丘上怔怔出神。
這對正在力扛天劫的徐鳳年而言,絕對不是什麼雪中送炭的舉措,而是雪上加霜。
世上有草莽龍蛇的說法,大蟒在山,入江成蛟,最後才能登門化龍。春秋九國,戰火紛飛,除去西蜀自古便鎖住真龍,八國各有氣運孕育而生的真龍潛伏,隨著離陽趙室一統中原,原本有蛟無龍的北莽藉機養出一條真龍,是為了入主中原奪取天下,而一意孤行的趙黃巢也僥倖在地肺山養出一條黑龍,更在下馬嵬驛館陰險佈局,是為了吞食西楚氣數和禍害北涼徐家,如今謝飛魚追隨陳芝豹入蜀,捕蛟養龍是助陳芝豹三教熔爐而成聖,一旦功成,不說那蜀地氣數暴漲,光是陳芝豹本身,就足以跟徐鳳年這個所謂的天下第一人一較高低,甚至勝算更大。
天下真龍有三,所針對的物件,竟然到最後都是她眼前這個男人。
尤其是北莽這一條,馬上就要降臨此地。
澹臺平靜看著那個背影,輕聲問道:“你說你可憐不可憐?”
她深呼吸一口氣,站起身,終於再度心如止水,再不去看那個註定連九死一生都成奢望的男人,轉身走下山丘。
徐鳳年先後以李淳罡的一袖青蛇、武當老掌教王重樓的兩指斷江、悟自北莽峽谷的起手撼崑崙和老黃的劍九六千里,摧破四道天雷。
這四手,都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徐鳳年抬頭看著第五道不斷滾動積蓄紫氣白電的天雷,默不作聲。
如果說仙人撫頂,是結髮受長生,那麼紫雷壓頂,是在說生死在天嗎?
此時此刻,徐鳳年說不出什麼人定勝天的豪言壯語,只是不能死而已。
徐鳳年這一次沒有被動扛雷,而是腳尖一點,在黃沙大地上踩出一張龐大的蛛網,拔地而起,一掌高舉,迎向那道終於落下的天雷。
天塌下,能否一手托起,總要試一試。
當徐鳳年手掌觸及恢弘紫雷,如一根針尖對上重錘,那道粗壯天雷沒有順著手掌流瀉而下,反而凝聚平整如鏡面,保持整體下墜的態勢,顯然是不給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