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水中。只不過北莽很快就意識到董胖子的陰險狡詐,這些軍機郎分成兩撥,一撥到了東線,掣肘大將軍楊元贊,一撥則去了大將軍柳珪所在的西線,唯獨他的中線,一個都沒有!只是大局已定,加上涼州以北的戰事註定會最僵持最血腥,去那裡撈取軍功實屬不易,軍機郎身後那些老奸巨猾的祖輩父輩們,也就配合默契地捏著鼻子認了。
只不過當幾乎所有人都以為幽州葫蘆口戰役僅是涼州戰事的佐酒小菜時,南院大王董卓竟然親自趕到了這裡,來到一群軍機郎之中。寬闊如大殿的軍帳內,董卓站在長桌一端的最北位置,桌上擱置有砌有山脈、河流、城池的沙盤,葫蘆口地勢一覽無餘,大奉末年就有一代數算奇人在著作中提出斜面重差術,後來又有製圖六體,經過三百來年的完善,之後黃龍士更提出海拔一說,使得沙盤制藝攀至巔峰,故而當今沙盤之精細準確,足以讓古人瞠目結舌。在這座沙盤上,洪新甲一手締造的葫蘆口戊堡體系得到最直觀的體現,三城六關兩百寨堡,在沙盤上都有標識,數量更大的烽燧因為太小,只有那些佔據險地的重要烽燧,才以長不過寸的小旗幟表現。
風塵僕僕的南院大王才剛剛率數百董家親騎趕到此地,只喝了口羊羶味頗重的粗劣奶茶略微驅寒,就讓一名姑塞州世族出身的年輕軍機郎開始講述葫蘆口戰事進展,後者手中提著一根碧玉質地的纖細長竿,在一群殺氣騰騰的武將中也毫不怯場,在沙盤上畫了一個大圈,朗聲道:“北涼重用洪新甲,截至今年開春,幽州葫蘆口在此人手上營建寨堡兩百一十四座。離陽大興堡寨一事,發軔於永徽初年……”
聽到這裡,很快就有一名打著主意來幽州搶糧搶人搶軍功的大草原主,忍不住翻白眼道:“別扯那些沒勁的玩意兒,就說咱們的兒郎殺到葫蘆口何處了,斬了多少顆腦袋,你這娃兒說得輕鬆,董大王和咱們也聽得爽利。每次聽你們讀過書的人在那兒唸叨,兩張嘴皮子吧唧吧唧的,老子就打瞌睡!”
董卓看都沒有看一眼那位口無遮攔的大悉剔,盯著沙盤緩緩說道:“繼續。”
大草原主頓時縮了縮脖子,不敢造次。
那名幕前軍機郎繼續說道:“離陽大興堡寨屯田最早是薊州韓家提出,初衷是減緩離陽早期發動戰事的糧草補給壓力,後來離陽順勢將薊州各鎮邊軍後撤內徙,充實內地防務,縮短運糧路程,一旦戰事起,也可先以寨堡阻滯兵鋒銳氣,再由後方主力兵力伺機出擊。只是十多年來,離陽故意重兩遼而輕薊北,顯然是有意將薊州這顆軟柿子當成了幽州的葫蘆口,只要我軍南下選擇以薊州為突破口,北涼和兩遼就可以展開夾擊之勢。”
軍機郎手中那根碧玉長杆指向了葫蘆口北部某處,“北涼堡寨尤為雄壯,大寨周千步有餘,小寨周八百步。大堡週六百步,小堡週三百。且堡寨從無定形,與葫蘆口各處地理形勢緊密相連,死死控扼河谷要道。牆體多為夯土,且有包磚,許多堡寨內外數層,更有高低之別,稍不留心,我方即便成功攻入堡寨大門,仍是有硬仗要打,足可見洪新甲用心險惡。就像此處的葫蘆口堡寨群,以棗馬寨為核心,有青風寨蜂起堡在內十八堡寨拱衛,相互呼應,總計有戊守將卒三千四百人,此地肯定會產生雙方的第一場惡戰。”
他手中玉杆微微向南偏移,“若北涼葫蘆口僅是有這些寨堡烽燧阻擋,不值一提,但是在陳芝豹擔任北涼都護後,葫蘆口建起了三座城牆高聳的牢固城池,雖遠遜西北第一雄鎮虎頭城,但絕對不容小覷。這座依山而建的臥弓城就是其中之一,事實上葫蘆口北方防線,所有戊堡烽燧都是依附臥弓城。不同於堡寨的死守,葫蘆口三城內都駐有數量不等的幽州精銳騎軍。”
一位橘子州正三品武將笑道:“那幽州也有拿得出手的騎軍?我還以為那燕文鸞手下只有一群烏龜爬爬的步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