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擾得無以復加,尤其是那些美妾稚童,更是嚇得相互抱頭痛哭,老都尉嚴華盛氣勢洶洶前來興師問罪,結果恰好看到小宋都尉的那張冷漠側臉,好似突然就極為陌生了,手上也曾染血不少的老都尉一時間竟是半個字也說不出口。小宋都尉沒有理睬嚴華盛,放下那串銅鈴,拿火鉗夾起一塊炙熱火炭,緩緩起身,走向一名匪名赫赫的健壯馬賊,漢子已是渾身浴血,眼神仍是冷冽凌厲,跟小宋都尉兇狠對視。
小宋都尉輕笑道:“年關年關,今年債今年還,欠債之人過年之難如過關,這才有了年關的說法,你們不讀書,估計幼時想讀也讀不上書,興許不懂這個道理,這怨不得你們,可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不管到哪兒,到哪個朝代都說得通。我最後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說出寧州十四大響馬任何一個的老巢,我就讓你死得舒服一些。”
老都尉嚥了一口口水,哪有這樣行刑說道理的?既然當了響馬,尤其是那些打拼出一些名頭又拖家帶口的,不得不義氣極硬,想要他們開口,難如登天,再者抓住一個,拿到了賞銀也只怕沒命花,寧州都尉幾十人,不乏被報仇的響馬喬裝打扮入城給滿門禍害致死的前車之鑑。這以後,誰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官是好,那也得有命才行。
那響馬果然硬氣,吐了一口血水在小宋都尉臉上。
地痞頭目就要動手教訓這個不知好歹的壯漢,不料小宋都尉擺了擺手,只是淡然說道:“撬開他的嘴。”
這名響馬被兩人撬開嘴,小宋都尉提起火鉗,緩緩將那顆燒炭擠入響馬嘴中。牢獄中響起一陣刺耳的嗤嗤灼燒聲,便是老都尉嚴華盛,都要膽寒作嘔。
不等這名響馬死絕,小宋都尉又轉身去夾起火炭,走向下一位馬賊,“先前忘了說,開口告密之後,我武澤縣都尉宋恪禮,保證你死後,若有家眷,便護著你們一家老小安然無恙。”
響馬面有猶豫,然後就不用撬開嘴,給外人印象脾氣耐心一直都很好的小宋都尉,就直接用火鉗戳爛了中年馬賊的嘴,便是想說也沒機會了。
拔出火鉗,小宋都尉再度轉身去夾起炭火,第三個被這個比響馬還要歹毒的惡煞走近的馬賊魂飛魄散,立即顫聲道:“我說,我什麼都說!”
宋恪禮皺了皺眉頭,然後輕聲說道:“我突然不想聽了。那些老巢,我花些時間和心思,總歸是找得出來的。其實你們的該死,怨這個世道和這個官場,你們本身不算什麼。”
先前熬住好幾遭酷刑都能桀桀陰笑的漢子哭道:“這位爺,小的求你了,只要你能保住小的家室,小的知曉兩處大響馬,都說給你聽!求你了……”
宋恪禮丟掉火鉗,那個曾在馬房軟弱流淚的書童一直在默默提筆記錄,這會兒小跑過來,握筆拎紙蹲在響馬身前,平攤宣紙擱在膝上,這位少年抬頭時眼神冷硬,絲毫不見怯弱。
宋恪禮坐回火盆的小板凳上,指了指以往只在武澤縣城逞兇的地痞頭目,轉頭對嚴華盛微笑道:“嚴都尉,趕巧兒跟石虎兄弟出城賞雪,撞上了這撥小響馬,就給捆回縣衙。快過年了,不想太過麻煩刑房兄弟,可又怕擔上妄動私刑的名聲,就勞動大駕請來看上幾眼。不過明天這些馬賊的屍體得掛在城牆上,還得勞煩刑房。還有,我估摸著有不少響馬其實就在城內,說不定跟一些城裡德高望重的老爺有些牽連,等會兒詳細單子出來後,有些不熟的人頭臉面,恐怕仍需嚴都尉幫忙傳話一聲,就說宋恪禮初來駕到武澤縣,囊中羞澀,只能燒去這份名單,權且當是給眾位鄉一份親見面薄禮,和氣生財,大夥兒都能過個好年。嚴都尉,會不會麻煩你?”
嚴華盛搖頭如撥浪鼓,“不麻煩不麻煩。”
小宋都尉又恢復成那個對誰都溫文爾雅的讀書人,和顏悅色說道:“還得知會嚴都尉一聲,宋恪禮就不在縣衙內過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