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嘴角翹起,一臉不加掩飾的譏諷,開口問道:“你真的知道?”
徐鳳年被這個白痴問題給問得無言以對,可眼前這個女魔頭跟新武評天下第二拓跋菩薩鬥過,跟第三的新劍神鄧太阿斗過,把原先的第四洪敬巖硬生生拖拽下去,今天又跟劉松濤硬碰硬鬥過,以後估計少不了還要跟武帝城那隻老王八也鬥上一鬥,當今武評上的十人,難不成都要被她揍一遍才罷休?這得是多霸氣的瘋子?徐鳳年心中哀嘆一聲,怎麼偏偏在北莽就遇上了她,想當年城頭上那個純真的黃寶妝到哪兒去了?
徐鳳年說出了最近猜想最多的一個疑惑,“逐鹿山出現在秦末,古語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難道這個後世演化成魔教的逐鹿山,跟北莽公主墳一樣都是大秦的餘孽?”
洛陽放肆大笑,“餘孽,這個點評真是一針見血!”
徐鳳年很沒有誠意地陪著笑出聲,洛陽懶得理睬,一語道破天機,“劉松濤當初並沒有被龍虎山借用數代祖師爺之天力讖語釘殺於龍池,而是去了爛陀山削髮為僧,一躲就是將近百年,當年慘事都該放下才對,照理說早已可以放下屠刀即身證佛,去西天佛國佔據一席之地,不知為何會走火入魔,這一路東行,半佛半魔,完全是脫韁野馬,不合情理。以戒律嚴苛著稱於世的爛陀山放之任之,中原佛頭李當心也沒有全力阻攔,更是有悖常理。不是僧人的劉松濤所求,或者說爛陀山所謀,可能會殊途同歸。”
徐鳳年試探性問道:“你跟我說這個,是還想著拉我去逐鹿山?”
洛陽不承認不否認,打啞謎。
徐鳳年坦誠相對,“只要你不急著殺我就行。”
洛陽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眼神玩味道:“你連春秋三大魔頭之一的韓貂寺都能殺,會缺我這麼一個?有一就有二,以你的涼薄性情,既然在黃河上結仇,不殺了我,接下來多半睡不好覺。”
徐鳳年一邊倒酒一邊笑道:“殺人貓那是僥倖,沒有吃劍老祖宗隋斜谷的借劍,就是我反過來被韓貂寺宰掉。殺你這種全天下坐四望三的神仙?我吃飽了撐著啊,只要你別跟我算舊賬,說實話,我就算去逐鹿山當個掛名的王侯也無所謂,但是事先說好,我絕不會攙和西楚復國,我對曹長卿是真心佩服,可一事歸一事,我在北涼一畝三分地上都沒拿捏妥當,沒那野心和本事去逐鹿天下……”
洛陽露出不耐煩的表情,雙指旋轉瓷杯,冷笑道:“劉松濤有句話說得對。”
酒尚溫熱,氣氛則已是冷得不能再冷。
徐鳳年見她不願多說,悄悄喝過了幾杯酒後,跟掌櫃的付過銀錢就離開尖雪茶樓。
洛陽沒有阻攔,又伸手蘸了蘸酒水,在桌面上寫下兩個字。
秦。
徐。
洛陽平靜說道:“原來都是三人禾啊。他什麼都不知道,她什麼都知道,本來不是這樣的。”
這個魔頭做出了一個誰都猜想不到的動作,她將下巴擱在桌面上,閉上眼睛,彷彿一個疲倦至極的尋常女子,久久沒能等到心儀之人歸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