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雲垂是北涼步軍副統領,眯眼看著戰場上的退場狀況,笑道:“老何,纖離牧場的一百二十匹甲等戰馬,跟扣兒牧場的四百多匹乙等良馬,應該沒你們鐵碑營啥事情嘍。”
何仲忽老神在在,淡然道:“這才一次衝鋒而已,要是前期劣勢些就算輸,你陳雲垂早就在西壘壁戰役裡死了七八回了。”
陳雲垂哈哈笑道:“這能一樣嗎,鐵碑營對陣的可是咱們北涼一等一精銳的薊北營,又不是當年西楚那幫愣頭青。”
何仲忽嗤笑道:“老哥兒,那要不咱倆打個賭?我贏了,你就把那一標黃蠱斥候送我,如何?”
陳雲垂笑罵道:“老子的黃蠱斥候總共才四標,個個是心肝寶貝,這個賭不打,堅決不打!還有,你咋不說你輸了咋辦?”
何仲忽平靜道:“老子帶出來的兵,本來就不會輸。”
陳雲垂轉頭望向一旁高坐馬背仔細盯著戰局的年輕北涼王,笑道:“王爺,你瞅瞅,咱們何大統領是不是臉皮厚如城牆?”
徐鳳年笑著不言語。
何仲忽領兵治兵素有古風,事必躬親,就跟婆姨一把屎一把尿帶自家崽子一般,即便是位高權重的騎軍副帥,可是吃睡與尋常士卒並無兩樣,而且何仲忽並無家眷妻小,就養了幾匹跛腳老馬,這員春秋功勳老將這輩子是打定主意活在邊關死在邊關。若是論軍功大小,按資排輩,鍾洪武根本坐不上騎軍統領的位置,只是何仲忽從來不拉幫結派,跟尉鐵山那些已經退出邊境的老將們一向君子之交,也不喜歡籠絡大批青壯將領作門生嫡系。他是北涼軍中坐在副帥椅子上時間最為長久的,沒有之一。何仲忽帶兵沒有鮮明顯著的風格,極少攫取巨大戰事的大勝,但是戎馬生涯三十來年,何仲忽幾乎沒有吃過一場慘敗。以老成持重著稱的黃花關弱弦校尉李茂貞,曾經正是何仲忽的屬下。只不過李茂貞出了名的官癮大,跟著何仲忽廝混多年,經常被鍾洪武的心腹反覆拿捏,一氣之下,李茂貞就離開了邊軍回到北涼境內,跟徐驍要了個遊擊將軍。
陳雲垂繼續煽風點火,對袁左宗打趣道:“袁統領,這都能忍?”
袁左宗微笑道:“勝負還兩說,我現在也不太好叫囂著要與何老將軍來一場馬戰單挑,老將軍終歸年紀大了,難免氣力不濟。”
豹頭虎鬚的何仲忽瞪眼道:“袁左宗,年輕個二十歲,信不信老子一隻手撂翻你!”
看似身形瘦小的步軍統帥燕文鸞大笑道:“放你孃的屁,不管馬戰步戰,給你何仲忽三頭六臂,也打不贏袁統領。”
何仲忽在北涼軍中最是敬重相同時候投軍的燕文鸞,被揭穿老底後,沒有任何反駁。
褚祿山四百來斤的肥肉,就沒有騎馬,站在徐鳳年戰馬一側,不輕不重說道:“方才得到諜報,大將軍種神通和姑塞龍腰兩州的持節令出現在了南朝廟堂上,算是給辭去南院大王的黃宋濮送行,而且頂替位置的既不是原先預想中的拓拔菩薩或者慕容寶鼎,也不是被北莽女帝稱為等於半個義父的大將軍柳珪,而是那個喜歡養烏鴉的董卓。黃宋濮更是公然放出話來,北莽這次是要傾盡國力,把百萬大軍都一股腦都砸在咱們北涼這兒。這個北莽並沒有刻意藏掖的訊息,想必趙家天子和顧劍棠聽到後都要欣喜若狂了。”
騎軍副帥周康笑道:“董卓?不是都護大人你的手下敗將嗎?”
就他一個站著的肥豬搓了搓手,嘿嘿笑道:“當年還是有丁點兒運氣成分的。”
燕文鸞想了想,冷笑道:“北庭王帳此舉,既是器重也是提防。”
褚祿山點了點頭,緩緩說道:“董小胖子一向被那老孃們當半個兒子看待,把南朝軍權交給他這麼個根基不深的年輕人,更放心些。但是這傢伙手裡捏著整整十萬只認董字不認北莽的精悍親軍,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