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西楚外圍,一旦戰事出現膠著,就會立即投入戰場,死幾千算幾千。將種門生遍天下的顧廬自然首當其衝,風雨飄搖,顧廬已是搖搖欲墜,張鉅鹿顯然仍是不肯放過。若是顧劍棠仍然在京在兵部親自主持王朝軍機事務,也許這條政令還會有些下有對策,可顧劍棠已經頂著大柱國的頭銜總領北地軍政,張鉅鹿又有意無意給春秋四大名將碩果僅存的大將軍挖了一個坑,在廟堂上為其說話,言之鑿鑿唯有顧劍棠親自帶兵南下,才能平定西楚亂民,幾乎將那位老兵部尚書拔高到了一人當一國的崇高位置。如此一來,遭受無妄之災的顧劍棠不上秘摺子請罪就算膽肥了,哪裡還敢為顧廬子弟說話求情?
這亦是碧眼兒一貫的陽謀,始終為國為民,並無摻雜半點私心。張鉅鹿的制衡術無孔不入,斷之不去的文武之爭,早期的外戚內宦之爭,死灰復燃的各地黨爭,甚至同為朋黨的派系之爭,碧眼兒一直不動聲色,閒庭信步,如果說王仙芝是武無敵,那麼張鉅鹿就是更為城府老辣的文無敵。例如六部之首的吏部,數次在庾廉和叛出張廬的趙右齡兩人之間倒騰輾轉,廟堂之外霧裡看花,瞧著如同兒戲一般,內裡不過都是張鉅鹿一言定之的事情,在他眼皮子底下,誰做事情過了界,就得乖乖捲鋪蓋滾蛋。如果說趙右齡是碧眼兒的門生,天生底氣不足,可要知道江心庾氏的老家主庾劍康,即庾廉的父親,那可是與張鉅鹿授業恩師以及西楚孫希濟師出同門的大佬,評定天下族品高低的高人,更是洪嘉北奔的始作俑者,老傢伙筆下一個輕描淡寫的上字,家族就可以鯉魚跳龍門,一個下字,那就意味著舉族一起跌入塵埃,整個盤根交錯的江南士子集團,連同盧道林盧白頡在內的盧氏,以及姑幕許氏的龍驤將軍許拱,都要唯此人馬首是瞻。可這麼多年,張鉅鹿一樣不賣給此老半點顏面。
徐鳳年不知不覺走到山頂,樓下有石桌石凳,結果看到意料之外的一個傢伙,借刀後春雷繡冬一併要回的白狐兒臉,事後也沒個說法。徐鳳年坐在他對面,桌上有一大堆綠蟻酒壺,連酒杯都是兩份,顯然是在等自己。
白狐兒臉略帶譏諷道:“一品四境,你把四次偽境都湊齊了,肯定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這比你殺了王仙芝,更讓我佩服。”
徐鳳年笑道:“能讓你心生佩服,值了。”
白狐兒臉破天荒幫他倒了一杯酒,推了推酒杯,問道:“你有沒有想過當初黃龍士攪亂江湖,到頭來是利用韓生宣和你來收官?你不妨數一數,死在人貓和你手上的一品高手,加在一起有沒有二十個?以前任何一代百年江湖,又能有幾個一品高手?撐死了不過就是這個數吧?”
徐鳳年舉起酒杯,自嘲一笑,隨後一飲而盡,伸手跟他要酒喝的時候搖頭道:“真沒想過這一茬。”
白狐兒臉直接丟給他一隻酒壺,說道:“我答應過李先生要幫你一回,你又殺了我仇家單子上的王仙芝,等於我南宮僕射欠你兩次了。不過事先說好,等我在聽潮閣最後一樓看完書,要先去北莽,如果能活著回來,這個承諾才作準。”
徐鳳年問道:“難道是找拓拔菩薩的麻煩?”
白狐兒臉點了點頭。
徐鳳年感慨道:“一個王仙芝一個拓拔菩薩,這得是多大的仇啊。你一個娘們……”
白狐兒臉冷著臉打斷道:“我是男人!”
徐鳳年一笑置之,跟女人講道理,本身就沒道理。不過白狐兒臉估計的的確確是真心把自己當帶把爺們的,又或者他真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只不過跟遠遁北莽的雌雄莫辨的慕容桐皇是一個德行?
白狐兒臉仰頭豪邁地灌了一大口酒,打趣道:“你要是女子,我真的會娶你。”
徐鳳年無言以對。
白狐兒臉突然說道:“以前練武,總覺得有殺不盡的高手割不完的頭顱,可這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