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青色的血管,蜿蜒在白得有些過分的面板下,有些隱約。
他腳面上,有許多淺淺的疤痕,也不知是什麼時候留下。
倒是腳踝後面,半條疤痕都沒有,乾淨的一片。但也正因為如此,才能讓人一眼看到……
這個位置,竟有個黃豆大小的凹陷。
彷彿,下方有什麼東西,在這裡蜷縮了起來,形成了這個小窩。
距離最近的香芝,已經露出了有些害怕的神情;站在陸錦惜身邊的白鷺和青雀,則頗為驚訝,可最終又變成了幾分不忍;就連鬼手張,都立刻皺起了眉頭。
這樣的一隻腳,即便並不醜陋也不恐怖,卻也不同於尋常人。這樣身有殘疾的薛廷之,看著像是一個異類。
他往日都是一個人。
如今,卻還有這樣多的人,在旁邊看著。
按在矮榻邊緣的手指,有些用力,骨節泛白。
薛廷之嘴唇緊抿,眉峰裡帶著一點冷意,聲音卻低沉而平靜:“這是沉痾舊疾,天生便有的。聽聞以前的大夫說,腳踝這個位置,有一段腳筋沒有長好,天生蜷縮在一起。所以這麼多年來,都窩著。能站起來走路,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不幸中的萬幸……
陸錦惜站在一旁,說不出話來。
薛廷之卻已抬眸,看向了她,眼底似乎藏著幾分關切:“廷之身有殘疾,沒嚇著母親吧?”
這分明是一句關心的話,可陸錦惜卻聽出了有些尖銳的嘲諷。
在看見香芝褪下他鞋襪的時候,她其實就已經看穿了這個庶子。
儘管心機並不簡單,甚至也博覽群書,曾得薛況教導,見過了邊關的征戰與苦痛……
可說到底,他心智再成熟,也只是個十六七的少年郎。
看他平日走路的姿勢,便知道他不願自己與尋常人不同。即使跛腳,也竭力地站直了,挺直了脊背。
這樣的薛廷之,又怎會願意將自己的傷痛與殘缺,展露在人前?
陸錦惜哪裡還能不明白?
對他而言,她站在這裡,便是一種殘忍。
心底微動。
懷疑沒有消減下去,卻也沒有多少怒意。
陸錦惜回望了他一眼,又淡淡收回了目光,只道:“不過身有殘疾,何談嚇住?如今張大夫既然已經來了,就請你好好為他敘說你這幾年來的病症,請他好好醫治。至於其他人……”
屋內站著幾個丫鬟。
陸錦惜掃了她們一眼,便吩咐道:“都跟我一起出來吧,免得人多礙了張大夫診治。一會兒張大夫有吩咐,你們再進去伺候。”
說完,她轉身就出去了。
丫鬟們齊齊應了一聲“是”,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就跟著出去了。
薛廷之坐在榻上,看著她背影緩緩消失,也沒收回目光。
只是臉上那謙恭的表情,慢慢地消失。
鬼手張看著他這模樣,便想起了昔年用祛疤膏藥,將他腳踝處傷疤覆去的那些日子;也想起了,昨日施針之時,他諸般的痛苦情狀。
一時間,只有滿心的黯然與心疼。
“大公子……”
聲音裡,已含著一點苦澀。
薛廷之聽見,卻似絲毫沒有察覺,只抬了那一雙幽暗而深邃的眼眸,看著他,語氣平直到極點:“請張大夫,為廷之看看吧。”
外間裡。
陸錦惜坐回了炕上,回頭看著那屏風。
雪白的畫屏上,大筆潑墨,繪著群山茫茫,蒼松雲鶴。薛廷之坐在後面的矮榻上,瘦削而挺拔的身影,便被投在上面。
很快,有鬼手張詢問的聲音傳來。
是在問這病疾的來歷,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