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微微地動了一下,又靜止下來。
薛廷之的目光,很剋制,小心而謹慎地,藏起了自己眼底的鋒銳,掩住了自己心裡的利刃——
因為他忽然發現,眼前這一位嫡母,是能做皇后的。
論心機……
一點不比他出身衛氏的母后遜色。
若殺雞儆的是他這隻“猴”,他想,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掌控……
也許他得換個想法了。
慢慢垂了眼眸,薛廷之沒有與陸錦惜對視。
他斟酌了片刻,開口說的話,卻與心中所想,截然不同,唯有話中的恭敬不變:
“您素日仁善,並未在這些小事上追究。今日驟然發難,賴管事被您嚇著,也不算什麼大事。他想必憂心自己前路,所以手足無措、心神恍惚吧?”
作者有話要說: 猴。
更得晚了,紅包隨機。現在去發上章的……o(╯□╰)o
☆、 相親名冊?
陸錦惜聽了,眉梢微微一挑,抬了手指,搭在自己臉頰上。
好歹……
這也是一張很親和的臉,至於嗎?
她看著薛廷之,不由笑一聲:“看你想了這半天,我還以為你在想什麼驚世駭俗的話。沒想到,話裡最後這意思,還是覺得我嚇住他了……”
薛廷之心頭一凜:方才他思索的時候,回話的確慢了。
只是,如今聽見她這句,卻還真不知道應該怎麼接下去。
還好,陸錦惜也沒有要跟他繼續聊下去的意思。
她只是抬眸,喚一旁傻站了半天的香芝道:“叫個人進來打掃吧,這滿地的碎片,一會兒還有大夫要來呢。”
香芝嚇了一跳。
她其實還沒從二奶奶方才那個笑容的陰影之中走出來,眼下只一個激靈,連忙躬身道:“奴婢遵命。”
回了話後,她才煞白著一張小臉,退了出去。不一會兒,就叫了丫鬟進來打掃,將地面上青瓷小蓋鐘的碎片,清掃了出去。
這過程中,陸錦惜沒說話,就在那邊看書。
還是那一本《反經》。
薛廷之發現,她看書的速度,有時快有時慢,翻書的動作之間,也透著一種隨心的雅緻。
一身閒適。
就好像之前她根本沒有疾言厲色地教訓過賴昌,或者不當一回事,或者習以為常。
若以情理論,她應該是前者;可薛廷之心裡,竟隱隱有一個聲音告訴他:不,她應該是後者。
可笑他在這府中許多年,自詡聰明,竟然連這個嫡母都看不懂。
薛廷之心下有些複雜。
他坐在旁邊,自然不敢打擾陸錦惜,所以並不言語。
鬼手張是申時初刻來的。
陸錦惜坐在屋裡,剛翻到第八卷《酌情》,外面就傳來了已經有些耳熟的抱怨聲。
“早不看晚不看,偏偏這時候看。”
“你們有規矩沒有,知不知道我年紀多大了?”
“回生堂那麼多人等著看診,你家大公子腿腳不好,就能叫我來跑一趟?虧你們還是堂堂將軍府,窮到沒錢把人抬過來嗎?”
高聲大氣,夾雜著強烈的不滿。
間或有引路的小廝低聲的賠禮道歉,跟供著個祖宗似的。
陸錦惜聽了,頓時一怔。
接著才把手中的書頁一壓,無奈地起身來,對薛廷之道:“怕是張大夫來了,咱們出去迎一迎吧。”
薛廷之看她一眼,垂了眼眸,一點頭,便起身來,要與陸錦惜一道出去,迎這一位為自己診病的鬼手張。
沒想到,這時候腳步聲已經到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