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
陸錦惜手指一頓,下意識地便抬起手來,摸了摸自己的脖頸。原本細滑的頸側,此刻已添了一條新粉的傷痕。
刀口不是很深,但當時也流了不少血。
她毫不懷疑,當時只要顧覺非拒絕他提出的要求,那人的匕首會毫不猶豫地往她頸內再送一分。
包括那一箭……
他不僅是要殺死顧覺非,也沒打算放過她。
眸光微微閃爍,陸錦惜將這冰冷的一支箭重新放了下去,就擱在了他枕邊上,淡淡笑道:“當然記得。只是這人似乎十分怕暴露自己的身份,初見我時便滿身偽裝,絡腮鬍遮了半張臉,就沒刮下來過。我不認得他,但總覺得他對京城瞭解很深。”
“你不認得他?”
前面她說的話,顧覺非都不覺得有什麼,可在聽見她這一句的時候,顧覺非面上,便多了一絲說不出道不明的笑意。
這種神態,一時間竟讓陸錦惜覺出了一種驚人的熟悉。
她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在不久前,在另一個人的臉上,看見過類似的神情。
可直到離開,她都沒明白到底是什麼意思。
兩道遠山細眉輕蹙,陸錦惜實在有些費解:“你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她是真的不認得他。
一如他中箭那一瞬間所猜想。
這一刻,顧覺非實在說不出心頭是什麼感覺,想要忍住笑,可心底那一種奇異而難以言喻的暢快又讓他完全無法忍住。
於是那唇邊的笑弧,不僅沒有壓下來,反而越見明顯,簡直像是走在路上撿到了什麼舉世的珍寶一般。
原本一張蒼白的臉上,盡是神光。
那深沉的黑眸也彷彿化作了寶石,裡面藏著一種讓人動容的璀璨。
“我只是……”
顧覺非頓了頓,注視她半晌,含著那一點奇怪的愉悅和得色,竟沒忍住伸出手來,在她光潔飽滿的額頭上輕輕一點,然後滑落下來,以指腹輕輕撫觸她柔軟的唇瓣。
“ 認真的話
這是一句情話。
溫柔的情話。
可當它在耳旁響起的瞬間,陸錦惜竟沒感覺到半分應有的情調, 反而因為某些不可告人的原因, 毛骨悚然!
這一剎那,她悄然屏住了呼吸, 壓抑而剋制的目光,帶著一種深藏的刺探,落在了顧覺非的身上。
“不早, 也不晚?”
“是啊。”
顧覺非毫無破綻地笑了起來,極其自然地解釋了一遍自己方才說出的情話。
“薛況死了,你是個寡婦,而我還未婚娶。可不是正合適?”
是這個意思?
可她明明覺得,他方才那一句話的意思, 比他此刻表露的意思, 更多, 也更深。
“你方才說,那劫持我的山匪頭子,我本該認識?”
“不,只是本以為你會認識罷了。”
顧覺非向來也是說謊話不眨眼的那種人,眼見著陸錦惜似乎豎起了隱隱的警惕, 他偏還有心逗弄,於是不費吹灰之力地將方才的話給圓上。
“這人我認得,曾與將軍府有些淵源。不過是我想岔了, 你當初大門不出, 二門不邁, 認不得才是正常的。”
與將軍府有些淵源……
這話還真跟陸錦惜先前的推測對上了。
她一時說不清心裡面到底是什麼感覺,隱約覺得顧覺非話裡沒這麼簡單,可偏偏對方說出來的一切又是如此合情合理。
眉心輕輕地擰了起來,她看了顧覺非一眼,沒再接話。
顧覺非卻渾然未覺一般,指腹依舊在她唇瓣上游移,但又慢慢地滑落下去,輕輕點在了她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