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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家的正主們,並不方便做得很明顯,所以都派了人來。
有的是為了舊日的交情,有的是為了建立新的關係,進行拉攏,也有的純是來探聽訊息,看看動靜兒。
慧定看著,心裡竟忍不住憐憫了起來。
那一日在雪翠頂木屋內瞧見的場景,還揮之不去:覺非師叔祖那輕描淡寫的模樣,還有那一封一封投入了火爐,燒得一乾二淨的拜帖……
人人都把覺非師叔祖當朋友,可覺非師叔祖卻好像不把任何人當朋友。
也許……
是在這山上久了,淡薄了?
但覺非師叔祖,待他們又是極好的。
教他們讀書識字,講天下名山大川的奇麗秀美,甚至為他們析那佛經上一條一條艱深的佛理,行走坐臥間,都帶著一種超然又泯然的禪意……
這是個讓人生不出半點厭惡的人。
慧定想起這幾年來的種種,心下竟有些捨不得:往後就沒人教他們,也沒人去講那些奇山秀水,也不會再有人上法壇與眾人論禪……
他不由看向了覺遠方丈:“方丈,覺非師叔祖還會回來嗎?”
“回來?”
覺遠方丈都怔了一下,回頭去看慧定,一下想起自己最後那一日下的一盤爛棋,忍不住就嘆了口氣,只道:“只願他別有再回來的一日才好呢!”
慧定一時愕然。
覺遠方丈卻不再多言,也不看下面一眼,只轉身向著自己禪房的方向走去,又吩咐了一句:“這會兒你覺非師叔祖人也應該遠了,下去知會這些人一聲吧,叫他們別等了,都早些散去。”
“是。”
慧定躬身打了個稽首,目送覺遠方丈去了,便順著山道,下山去將顧覺非已離開的訊息,告知下頭這一群各懷目的之人。
大昭寺這一片山上,除了雪翠頂,幾乎看不到半點殘雪。
林間的新芽已經發了出來。
因供奉著皇家,後山設禁,幾乎無人走動,所以顯得有些深靜清幽,分佈著有些溼滑的青苔。一條山溪,自山間繞出來,流淌間有潺潺的水聲。
顧覺非只穿著簡單素淡的青袍,腰上照舊掛著那半月形的臥鶴玉佩,一身孑然般的,順著長道一路下來。
山道盡頭,慶安帝蕭徹帶著一干侍衛,已經等久了。
在瞧見他人的那一剎,他立刻朗聲一笑,直接翻身下馬,將馬鞭子朝身邊人手裡一扔,便昂首闊步地迎了上去。
“讓先啊讓先,可候了你有六年,終於是捨得下山了!”
顧覺非也是遠遠就看見了他。
躲過了前山,他也沒想過要連後山一起躲了。
眼底其實沒幾分驚訝。
這會兒的顧覺非,實也誰都不想搭理,連皇帝的面子,本也是不想賣的。
可他到底是那個天衣無縫的顧覺非。
這一切,不都在他意料中嗎?
他無奈一笑,躬身便要行禮。
“行什麼禮!”
蕭徹一身暗紫長袍,貴氣非凡,長眉入鬢,目有慧光,三十五六年紀,正在男子最強健的時候,自有一股英武不凡。
他皺著眉就把顧覺非拉住了:“六年不見,你倒跟我生疏起來。”
“皇上,君臣之禮不可廢。”
其實顧覺非也就是做做樣子。
他心裡懶得搭理的時候,誰在他面前都一樣,只是話說出來,就是另一番誠摯懇切了。
蕭徹到底還是皇帝。
顧覺非對他的態度,一如既往,不卑不亢,還是這樣交心的感覺,叫他放心又舒坦。
“罷了罷了。我早幾日便派人探過了你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