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遲,也只能看到這曾與自己父親齊名的男人,那一張沒有絲毫情緒起伏的臉。
唯有這一席話,深深地印刻在了他腦海中。
“學生受教。”
他躬身一拜,起身後又加三叩首,一拜三叩首,行的便是拜師禮中最重的“三拜九叩大禮”。
每一拜一叩首,皆畢恭畢敬,沒有半分的鬆懈。
這一刻,整個閱微館都安安靜靜地。不知道是為昔年那個葬身沙場的大英雄,還是為了顧覺非眼前這一席話……
唯有永寧長公主。
人站在陸錦惜的身邊,遠遠看著下方那一幕,腦海中卻迴盪著方才顧覺非說的“仰慕”和“惋惜”,只覺得骨頭縫子裡都在冒寒氣。
聲音,只從牙縫裡擠出來:“虛偽!”
作者有話要說: 並沒有時間試飛我的無人機……
☆、 孤盞照影
什麼“百年憾事”, 什麼“仰其英雄氣概”,什麼“惋其早逝英年”!
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不正是他顧覺非自己嗎?!
一個雙手沾滿鮮血的劊子手,滿面的假仁假義,如今還收了薛況的嫡子為學生, 說著這一番冠冕堂皇的“聖人理”“先生訓”!
更可怕的是……
在這人潮擁擠、甚至整個京城都為之矚目的閱微館,知道這一點真相的人,除卻顧覺非自己, 也就她一個!
說什麼薛況謀反無人知,他顧覺非做的這一切,天下又有幾個人知道?
這一瞬間,永寧長公主都說不出自己心底到底是什麼感受了。
她只是覺得折磨。
此時此刻,站在閱微館, 目睹著這一切的發生, 卻根本無力去阻止, 更不敢將真相宣之於世人。
縱是在風雲起伏的朝堂站過十數年,可她竟無法強迫自己在此地再立足哪怕片刻!
“不看了, 繡寒, 我們回去。”
還沒等身邊的人有所反應, 永寧長公主已經直接吩咐了一聲, 一拂袖,轉身便走。
跟在她身邊的侍女們,包括繡寒在內,都跟著愣了一下。
薛遲小公子的拜師儀式, 不是還沒完嗎?這才拜到顧覺非,後面還有計之隱呢……怎麼長公主就走了?
便是陸錦惜,都有些詫異。
她站在永寧長公主身邊,那兩個字只卻只聽得隱隱約約,也不敢確定,一時回過頭來,只瞧見了永寧長公主那冰雪封凍似的側臉,依舊帶著沉浮朝堂風雲十數年的威儀,卻似乎……
添了一點點的,怒意。
她一身華服,如同行走在重重宮門中一般,沿著走廊,直接下了東南角的臺階,便朝著閱微館外面去。
似乎,的確是要離開了。
她剛才說的那兩個字,是……
虛偽?
說實話,即便陸錦惜知道顧覺非是隻畫皮妖,可卻並不覺得他剛才一番話到底有什麼問題。
相反,她甚至覺得,那一刻的顧覺非,有些……
太過真實。
這一刻,她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了永寧長公主早先對顧覺非的評價,還有如今這不大確定的“虛偽”二字,還有那離開時的神態……
是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隱情嗎?
想了想,陸錦惜看了樓下一眼,直接吩咐道:“白鷺,青雀,你們倆留在這裡,看顧著大公子和遲哥兒,我下去送送嬸母。”
“是。”
永寧長公主的侍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白鷺青雀就更不知道了,這會兒只恭聲應著。
陸錦惜於是提著裙角,也從東南角的樓梯下去。
這會兒薛遲已經在拜計之隱了,周圍人都是又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