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聽得這聲音的瞬間,蕭徹便覺得心頭一跳!
一身明黃的長袍穿在他身上,此時看著卻有一種奇異的、無力的蒼白,他起身時身甚至撞倒了桌上的茶盞與一摞奏摺,卻已經全然顧不上了!
“說!”
“皇上……”
傳旨報信的太監已是面無人色, 嘴唇都在不斷地哆嗦, 雙手上還捧著一張寫滿字的紙頁,“噗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啟稟皇上,薛況——反了!”
那悽愴的聲音,簡直如喪考妣。
蕭徹初初聽聞時, 只覺得腦子裡“嗡”了一聲,像是被什麼砸中了,他甚至有一種猝不及防的感覺,根本無法去相信!
“怎麼會,怎麼會這麼快……”
不應該的。
不應該的!
薛況大費周章從邊關回來,還光明正大地還了朝,就算是要造反,也應該再等一段時間,否則他回來這一趟幹什麼?!
人站在御階上,蕭徹險些沒站穩從上面倒下去,一時連下面垂手而立的顧覺非的神情都沒來得及看了,只急聲喝問:“他人在何處,從何地反的,家中親眷可在?!”
“薛況自保定舉兵,如今將軍府中親眷已空,早在幾日前已被悉數遷往保定!這是反賊逆黨今日張貼在城門外的、的檄文……”
在說到“檄文”兩個字的時候,太監的聲音越發顫抖起來,彷彿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觸怒了什麼。
下方立著的顧覺非不鹹不淡地看了太監一眼,又看了他手中捧著的那一頁紙一眼,只微不可察地挑了一挑眉梢。
蕭徹卻已暴怒。
他額頭上的青筋都跳了起來,咬緊了牙關,陰沉道:“呈上來!”
太監於是戰戰兢兢將那檄文呈了上去。
之事在將東西遞到蕭徹手裡之後,他就已經像是沒了力氣一樣一下跪坐在了地上,然後深深將腦袋磕到了金鑾殿冰冷的地面上。
不敢喘大氣,也不敢抬頭看。
死寂的大殿上,一時只能聽見蕭徹越來越粗重急促的呼吸聲,他的目光從手中這一頁紙上飛快地掃過,越看那一張臉便越是陰霾,到了最後已是猙獰萬分!
“不可能!絕不可能!”
“亂臣賊子,簡直是妖言惑眾,一派胡言!來人!速傳文武百官入朝!若有誤者——”
“殺無赦!”
薄薄的一頁檄文被他狠狠地拍到了御案上,震得上面筆墨都跳動了起來,蕭徹整個人幾乎已經到了失控的邊緣。
顧覺非就這麼冷眼看著。
他袖手站在一旁,既不上去關切一句,也暫時沒問具體的情況。
天大的事,總是瞞不住的,更不用說今日那城牆上早已經貼滿了一牆檄文,路過有識字的已經看了個清楚。
官兵清理的速度再快,也比不上流言的傳佈的速度。
幾乎是在文武百官接到訊息趕到金鑾殿上的同時,薛況造反舉兵於保定的訊息便已經在市井之中爆炸!
這不是好好的嗎?
怎麼突然就反了?
所有人剛聽到訊息的一瞬間,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以為傳這訊息的人是腦子抽了:開玩笑,那可是薛況!大將軍薛況!為大夏立下了多少汗馬功勞?說他會反,還不如說太陽會打西邊出來!
可僅僅過了一個時辰不到,京城大街小巷裡忽然出現的禁衛軍與突然戒嚴的城門,一下就讓所有人意識到——
不是開玩笑!
薛況反了,真的反了!
只是這時候誰也顧不上去深究他為什麼要反,又到底要達成什麼樣的目的了。
一場大亂就在眼前,人人收拾細軟想要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