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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陸錦惜幾乎瞬間意識到了不對勁。
但已經遲了。
她從來沒有見過眼前這名男子,更未曾料想過自己會在這樣的情形之下見到對方,一切都是猝不及防!
即便是最高的偽裝者,也無法在這樣短促的瞬間,做出有效的應對。
在看見對方那一刻,下意識流露出的陌生與茫然,已經徹底將她出賣。若換一個情景,換一個人,她或許還能天衣無縫地補救一把。
可此時此刻,她面對的,是一個與陸氏一起長大、且深愛著她的男人。
一切,已經於事無補。
面前站著的這個男人,注視著她的眼神,終於還是慢慢地變化了。
陸錦惜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眸底的欣喜與苦澀,都如同退潮一般慢慢地消失,漸漸泛上來的卻是無盡的冰冷與絕望。
彷彿,他對她的身份早有懷疑,只是沒料到,一眼便證實了。
雖然早已經聽過將軍府那些不尋常的傳聞,也曾有過懷疑,但那一封與往常一樣字跡的書信,卻將她的懷疑打消。
他想,即便她拒絕了自己,可只要過得好便好。
得知她今日也要赴宮宴,他雖竭力控制,卻也掩不住滿心的喜悅。為此,他甚至自請平調進禮部,成了清吏司郎中,只為此刻見她一面。
可就是這一面……
打碎了之前那一點尚存的希望,一切自欺欺人的幻想。
站在他眼前的這個女人,五官樣貌,與他熟識的那個陸錦惜,一般無二。
可從來沒有一種感覺,這樣地撕心裂肺,這樣地清晰明白——
不是她。
手中執著的典禮器用簿冊,差點就要握不住掉在地上,宋知言幾乎要用盡了全力才能牢牢握住,才能止住那不住的顫抖。
那一句詰問,幾乎是從牙縫裡擠了出來,帶著一種森然的壓迫!
“你——到、底、是、誰?!”
☆、 撞破
被識破了。
這樣一個認知, 幾乎在對方眼神落到自己身上產生變化的瞬間, 陸錦惜就已經知道了。所以在對方緊咬著牙關逼問出這一句話來的時候,她竟然沒有感覺到什麼驚訝。
只有罕見的無措,罕見的茫然。
無數的念頭如同湍流之中的水花一般,快速地走了過去。
是當著對方的面承認,還是假裝先前的破綻沒有出現過,扮演一個合格的陸氏, 試圖將對方迷惑?
承認, 絕對不是個什麼好辦法,因為她對宋知言一點也不瞭解;
可在明知道他與陸氏愛情悲劇的情況下,要她去欺騙這個明顯已經識破她身份的男人,她心裡又有一種離奇的抗拒之感。
陸錦惜絕不算是什麼好人,可人心都是肉長的。
在對方那越發咄咄逼人的眼神下,她竟然死活沒有想出一個對策來, 就這樣帶著幾分茫然之中的思考, 回望著對方。
她不說話, 宋知言越發憤怒。
他只以為她是心虛了, 或者被人拆穿了,惶恐了。可當他注意到她此刻的狀態和眼神時,滿腔質問的話,卻奇異地說不出口。
也許是那一張幾乎一模一樣的臉, 也許是她此刻有些恍惚的神情, 實在看不出任何的惡意兩派。
陸錦惜身後跟著的宮女, 已經完全被眼前這一幕給嚇住了。
誰也沒有想到忽然之間就會有個外官跑進來, 還這樣對著大將軍夫人說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話。
她暫時還想不明白這裡面的問題,只以為陸錦惜是與她一般被嚇住了。
兩人對視之間,氣氛變得深冷又沉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