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關係封凍, 可接下來就議和了,最近這三四年更是通邊貿、開互市,關係好得不行。薛況為什麼就不能暗中知會朝廷,要自己單打獨鬥而不讓旁人知曉?
第二,京城鐘鼓樓雖為報時所設,可夜半鳴鐘乃是危急之時的示警,有喚醒城防召集重兵之效。薛況攜匈奴歸順本是好事一件,鐘樓緣何擊鐘長鳴?
第三,從匈奴至京城,橫越關山千里,需要叩關無數。即便薛況星夜兼程,沿路中又怎會沒有半點風聲傳出?縱使他乃昔日戰神,可畢竟十年未歸,又是死而復生,通關不該如此容易,悄無聲息!
只是如今薛況初歸,又正逢初一,朝中各部已封了印,不處理任何公務,也不開朝會,事情具體如何還不敢妄下定論。
所以這些傳言,也只是在私底下小範圍地傳播。
還沒有幾個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在這種時候站出來指著薛況的鼻子質疑。
大部分人,依舊沉浸在市井裡最普通的傳言中。
戰神薛況的歸來,點燃了他們最大的熱情。
但在京城各大權貴的府邸,所引起的反應,可就截然不同了。
坐落在內城的長公主府,一如既往地奢華富麗,在這過年的好日子裡裝點得一派喜慶。
只是永寧長公主坐在屋裡,已是滿面的恍惚。
面若傅粉的年輕男寵伏在她腳邊,輕輕地為她捶腿,試圖吸引她的注意:“長公主,外頭都正高興呢。您這是怎麼了?”
案上的紫金瑞獸香爐裡焚著昂貴的沉水香,可卻無法讓她此刻的內心平靜下來哪怕半分。
她的駙馬是薛況的二叔薛還。
此刻浮現在她腦海中的,只有當年先帝還在世時無意對她提起的那一句話,還有十餘年前她轉述給了蕭徹的那句話。
薛況回來了。
他應該是衝著顧覺非來的。
可不知道為什麼,她方才打盹兒之時竟夢見了滿面鮮血的薛還,那曾與她恩愛的駙馬……
時至今日,永寧長公主不得不承認——
顧覺非是對的。
薛況當年是真的想要謀反,否則如今不會這般有備而歸,攜裹著所謂的萬民之心,千秋功績!
也許,皇族的陰暗謀劃,這個昔日生存在父兄庇佑之下的男人,一清二楚。
他回來,不僅是衝著顧覺非。
“邊關至京城三十六道關卡,他若一路叩關而來,沿途不可能沒有半點風聲傳出。且這三十六道關卡又怎會容他安然透過……”
永寧長公主雙目空茫,喃喃地自語著。
“是這朝中有人在接應他,有人要他回來!”
“長公主,長公主?”
男寵何曾見過她這般失神的模樣,只覺得她原本帶著點歲月痕跡的雍容面龐,竟添上一層陰森恐怖!
他不由顫著聲音,去喊她。
可高坐在貴妃榻上的永寧長公主,聞聲只是慢慢地轉過了頭來,那冰冷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只是一句平淡沒有波動的:“滾下去吧。”
雪後晴空,風煙散盡。
繁華的京城一如往昔,平凡而庸碌的百姓行走於鱗次櫛比的建築之間,歡聲笑語裡,察覺不到半點醞釀的風雲,蟄伏的兇險。
陸錦惜的一覺,睡到了下午。
申正一刻,她慵懶懶地睜開了眼。
那飛遍了滿京城的傳言,當然也在第一時間傳遍了與之關係密切的太師府,為這屋裡伺候的每一個下人所知。
只是顧覺非早已經下過了嚴令,誰也不敢露出什麼異樣的神態,更不敢在陸錦惜面前主動提及此事。
一切皆如尋常,彷彿什麼大事都沒有發生。
風鈴也一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