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停,整個人身形都彷彿為她這一句話繃緊了。
然而到底是能忍,沒有轉過身來。
他好像真要證明自己不在意似的,頭都沒有回一下,徑直往院中去了。
姜雪寧在後頭,撫掌而笑,差點笑彎了腰。
上一世,嫉妒她的多了去,可她渾不在意。
畢竟那些都是女人。
可這一世,竟然連男人都嫉妒起她來了,太好玩兒!
不過芳吟心思淳厚,認準了人就是一根筋,她雖不知她與任為志走到哪一步,可倘若有呂顯這樣黑心的人暗中使壞,好事都能變成壞事。
往後得防著他點。
也不是說芳吟就非任為志不可,本來全看她高興,姜雪寧只是不希望她不高興。
有那麼一刻,她甚至想去謝危那邊,給呂顯上點眼藥。
可這念頭也只是一閃就放棄了。
謝居安是個要成大事的人,可她只想過點簡單的小日子。如今虛與委蛇地聽著話、不惹惱他、順著他心意,說到底是為了沈芷衣,不想和他撕破臉。可眼下幾乎就是界線的極致了,她若不知進退,自己將這條界線往下壓,無異於把自己陷進去。屆時事了,只怕想從謝危手裡脫身都不能夠。
無論如何,被個男人嫉妒,姜雪寧還挺高興。
只不過晚上躺下,偏偏做了噩夢。
這噩夢一做,就是好幾夜。
她夢見自己立在高高的懸崖上,山壁陡峭,幾乎平直,連枯松老樹都無法在巖壁上紮下半點根。
前方就是深淵。
只朝著前面看一眼,便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濃墨似的黑暗。
深淵下面有狂風,似從鬼蜮而來,呼嘯不絕。
她想要往裡面張望,可站立不穩,幾塊碎石從她腳邊跌墜懸崖,落入深淵裡好久,都沒聽見半點回蕩的聲響。
於是一種恐懼將她攫住。
好像怕那深淵裡冒出什麼怪物將人吞噬似的,她抬了步便要往身後退去,想要離這深淵遠遠的。
然而一隻手卻從身後伸出來,竟然按在了她的肩膀上,另一手則搭在了她的腰間。
那個人的氣息傾吐在她耳畔,緊貼於她面頰。
是謝危截斷了她的退路,附在她耳旁:“這樣深,你不跳下去,怎麼知道是生還是死?”
不——
那股力量從他雙手傳遞出來,竟然猛地將她往前面深淵裡一推!
她瞬間失聲尖叫。
深淵撲面而來,人被失重感包裹,所有的恐懼都放大到了極限,使她冒出一身的冷汗,再一次從這反覆的夢中驚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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