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崔裎在其中被反覆掀到,最終放棄掙扎,握著林楊的手鬆了,他率先轉過身去,似嘆息般的輕聲說:「先回酒店吧。」
崔裎很早就知道,林楊是一隻蝸牛,他有探索外部世界的勇敢,但前提是沒有人碰到他的觸角,一旦讓他感到一絲危險,他就會把自己柔軟的身體縮回去,誰也叩不
夜色綿沉,兩人打了車回酒店,門鎖「滴」的一聲開啟,落在長廊的地毯上,什麼都沒激起來,
崔裎進門先把外套脫了,看著林楊去倒水,頭微微垂著,他喉嚨滾動幾回,話才被吐出來:「你明天什麼時候走」
林楊一頓,水灑出來一些,他抽了張紙擦掉了:「八點的票。」
這麼早林楊說三天,其實根本沒有三天,三天還得把路程算上,他來真的就只是過個生日,他們什麼都沒做成。
崔裎呼吸緊了緊,又轉而輕輕嘆了口氣:「多待一天行不行?」
林楊端起紙杯來,突然看了他一眼,崔裎便不再問了。
多待一天好像並無所謂,有所謂的是他。他不知道自己在捨不得什麼,沒有什麼要走,就算林楊明天回了舊朗,他們也什麼都沒變,但他就是覺得有什麼東西要留不住了似的,他突然覺得很無力,像自己的東西,自己永遠沒有掌管權那樣,對林楊的無力。
他感受不到一點安全,但他知道那不是因為林楊,可是他也不知道那是因為誰,他明明很努力了。
但這一晚誰都沒睡好,半夜崔裎聽到林楊翻身,翻過去將他抱住,把他頭按進自己的懷裡,感受到林楊的呼吸,和他一樣清醒又漂浮。
林楊也聽見了他並不平穩的心跳。
在這樣安靜的夜裡,兩個人都感受到了對方的清醒,但誰都沒有開口,一直到天亮,崔裎聽見林楊起身,也迅速翻身起來:「我送你去高鐵站。」
「不用,你多睡會兒。」林楊聲音很輕,在收拾東西。崔裎卻直接將燈開啟了,他看著林楊,終於有些忍不住了,「昨天你是不是……」
「崔裎,」林楊突然打斷了他,「我不會因為你朋友的話就多想,我不至於這麼不堅定,你也不用那麼小心翼翼地對我。」
崔裎怔愣一瞬,「那你……」
林楊說:「如果我讓你感到為難的話,我隨時都可以。」
可以什麼,林楊沒有說,但崔裎聽懂了,他沉默著看著林楊,沒有說話。
林楊說:「如果舊朗和我是你的岔路,那麼我希望你留一條可以走回去的路,人都會為自己考慮,及時行樂也好,及時止損也罷,我都可以理解。」
「我沒有!」崔裎有些急切地抓住林楊,林楊突然笑了笑,順勢伸手抱住了他,在他唇上印了一個輕輕的吻:「我知道你沒有,但就是因為知道你沒有,我才要給你留著。」
「我走了,你再睡會兒,下午還有課。」
因為知道你的沉淪,我才要時刻清醒,是為你,也是為我。
舊朗的冬冷得刺骨,從林楊回來,溫度就急劇下降,連翻去年塵封的毛毯出來洗的時間都沒有,溫度是一夜之間降下來的,之後再回不回溫,就難說了。
冷風呼呼的刮,路邊的植物上都上了鹽霜,偏偏冬天又陰又冷,這樣的天氣是很考驗老人的,尤其是像郭老頭這樣帶點病的老人,風濕和季節性感冒本不是大問題,但在這樣的天氣裡,拖個十天半個月不好是常事,人一老就受不住搓磨,很多時候不以為然的小毛病,經風一吹,再一拖再拖,就能把人拖到鬼門關去。
郭老頭感冒有五六天了,本來是小病,但鼻塞頭疼實在折磨人,郭老頭已經幾天不出門了。
同一條街巷頭有家五金店,老闆他爹前兩天走了,沒和郭老頭有什麼親戚關係,但以前一起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