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用你提醒我家在哪。」崔裎揚了些頭,聲音也多了幾分壓制的意味。他已經比崔向成高了,這個角度幾乎是俯視著崔向成,他很容易便看到了崔向成眼底的震驚,那張與自己有著相似特徵的臉表情誇張,一點沒有年逾四十的沉穩。與此同時,他發現,崔向成居然有皺紋了。
多違和,崔裎想,他的父親,快五十歲的人了,到現在還只知道尋花問柳,揪著老爺子的財產不放,像個尋求關注的孩子一樣大吵大鬧,卻已經長皺紋了。
原本打算和他吵下去的心思忽然就沒了,崔裎嘆了口氣,走到玄關去啪地一聲把燈開啟了,說:「我有點累,你要是有什麼想問的,等我醒了再問。」說完便拖著行李箱回了房間。
崔向成顯然沒料到他這種操作,站在原地愣了半天,等到崔裎都拖著行李箱上樓了,他才在原地慌過神來,張了張口,想罵一句,卻不知道罵什麼。
從前他罵崔裎從來不曾考慮過要罵什麼這種問題,「畜生」,「天殺的」,什麼詞難聽就招呼什麼詞兒,但今天突然就有點罵不出來了,有點奇怪。
也許是他突然意識到崔裎長大了,但還有另外一點他不敢承認的,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居然有點怕崔裎。
崔向成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掏出手機,給嚴珂去了個電話。
高鐵轉飛機,幾個小時的路程,累的確是累的,但其實沒到要睡的地步,崔裎回到房間後先洗了個澡,然後給林楊打了個電話。
下飛機之後還沒來得及和林楊說,得告訴他一聲。
電話很快接通,林楊那邊很安靜,聲音一如既往地溫和:「到了嗎?今天早上走的時候怎麼不叫醒我?」
崔裎一頓,忽然覺得鼻頭沒來由的有點酸,他哽了哽,才說:「到了,早上太冷了,走得又早,就沒叫你。」
林楊「嗯」了一聲,又問他:「吃東西了沒有?坐了這麼久的飛機,先吃點東西。」
「吃了。」崔裎笑了笑,「吃的北京菜,正宗的北京烤鴨了。」
其實沒吃,落地那麼久,也沒人問他吃沒吃。
可林楊沒信,「你的航班到現在落地不到兩小時,你現在應該剛到家,除非你在車上吃,要不然沒時間吃的。」
「是嗎?」崔裎這回是真心的笑了,「那我就是在車上吃的。」
林楊說:「快去吃吧,天氣冷,吃點熱的暖暖。」
崔裎「嗯」了一聲,又說:「已經開始想你了。」
林楊默了片刻才說:「還不到一天呢。」
「那也想,走出便利店就想了。」
林楊便問:「那要影片嗎?」
崔裎笑了,這回鼻頭不酸了,心裡熨帖得很,利索地掛了電話,打了影片過去,結果那邊卻不是林楊,而是花生。
崔裎蹙起眉頭來:「怎麼是鳥」
林楊說:「你沒發現嗎?它長胖了。」
崔裎還真沒發現,這鳥放在林楊那兒,多半是林楊在照顧,就算他人在舊朗,也只能是想起來就餵一次,想不起來的時候就全靠林楊了,所以這鳥長胖沒長胖,他還真沒看出來。
林楊說:「你什麼時候來接它」
說的是鳥,可崔裎自個兒聽歪了,曲解成說的是林楊,說:「我會儘快。」
林楊一聽,以為他真要儘快把鳥接走了,他只是開玩笑一問,沒想真把鳥送走,這鳥在他這待了也快半年了,他都習慣了。
崔裎全然不覺林楊的心思,鳥的事情過了,他才想起來說:「今天和我爸吵架了。」
林楊一怔,問他:「為什麼?」
「不知道,總覺得我們倆磁場不合,一見面就只有吵架。對了,他知道咱倆的事兒了。」崔裎不想林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