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天色已經大亮了。
這也沒辦法,趕路本來就辛苦,大人尚且如此,小孩子更是疲憊不堪,再說豬崽本來就是能吃又能睡的,一口氣睡到大天亮,簡直太正常了。
所以楊冬燕才會端了個碗倚在西耳房門口吃吃吃。
“奶!你在吃啥?”豬崽一躍而起,然後被凍得一個哆嗦,趕忙穿衣褲鞋襪。
這檔口,楊冬燕已經回到了堂屋裡。
堂屋的大飯桌上擺了好幾個盆子,豬崽湊近一看,娘呀,咋那麼多……
花樣是挺多的,就是每個盆子剩下的都不多了,豬崽掃視了一圈,沒看到她娘:“奶,我娘呢?”
“吃飽了唄。”楊冬燕拿筷子敲了敲手裡的大海碗,“這是胡辣湯,裡頭擱了羊肉的,還有別的好些東西。你娘啊,一氣喝了三大碗。”
說著,又拿筷子遙遙的虛點了點面前的盆:“這是油餅,配胡辣湯吃可帶勁兒了,你娘吃了倆。這是水煎包,羊肉餡兒的,上頭還撒了芝麻,你娘吃了六個……”
隨著楊冬燕的介紹,豬崽的眼睛越瞪越大。
這些好吃的都是她從未吃過的,光看著就特別好吃,然而最大的問題是,胡辣湯就剩下了一個湯底,油餅還有一個半,水煎包只有最後兩個了,且在她的注視下,她奶一筷子把倆都挾走了。
哦對了,還有大饅頭,就是那種發麵白饅頭,這倒是還剩下不少,反正肯定不會餓著她的,但豬崽還是心裡苦。
不管了,再磨嘰下去就啥都不剩了。
豬崽忙不迭的坐下來,都沒拿碗去盛,直接將盛著胡辣湯的盆子拖到面前,又伸手拿了一個油餅,顧不得說話,趕緊開吃。
及至吃飽了,豬崽才有空問楊冬燕:“我的壞娘呢?我的傻妹呢?其他人呢?”
楊冬燕白了她一眼:“不得幹活啊?你趕緊把碗筷收拾收拾,我去生火燒水。”
豬崽長嘆一口氣,她覺得她奶是真的不愛她了,明明在豬小妹出生前,還成天豬崽豬崽的叫著……
對了!
“奶!你不要叫我豬崽了!”
“我叫你了?”楊冬燕一臉的莫名。
“不是啊,我是說咱們好不容易換了個地兒,大家都不知道我叫啥,要不你乾脆給我起個大名兒,要好聽的,要響噹噹的,不要叫魏豬!”
聽了這話,楊冬燕幽幽的嘆了一口氣,看向豬崽的目光裡滿滿都是同情。
在豬崽心驚膽戰的目光下,楊冬燕語氣沉痛的說道:“娃兒啊,你原先根本就不叫豬崽,我給你起的小名是福姐兒,因為你出生的時候白白胖胖的,胖多有福氣呢,叫福姐兒多好聽呢,大名也可以叫魏福姐。”
這個事兒,豬崽還是頭一次聽說,她不敢置信的抬頭:“那為啥呢?為啥我會從福姐兒變成豬崽?”
“因為其他人太拖後腿了,你大伯孃說叫你饅頭,說是跟著你哥叫。這倒也還好,最壞的就是你大奶奶了,她說你八斤多呢,索性叫豬崽算了,還招呼大家夥兒一起叫!”
說多了都是淚啊!
楊冬燕想起她上輩子的閨女孫女,甭管是嫡出的還是庶出的,那都是從詩詞裡頭擇的名字。興許是繞口了一些,可旁的都是樣樣好的。偏她這輩子的孫女們,卻是豬崽和豬小妹。
這廂,楊冬燕嘴裡泛苦,那廂,豬崽就快活不出來了。
她已經長大了懂事了,還跟著她哥學了不少字和詩詞,本來還嫌棄自己的名兒太土,結果到如今才發現,她是被坑了。
其實吧,福姐兒這個名兒也沒多好,可對比饅頭豬崽的,那確實是相當不錯的。
“奶!我想叫福姐兒,大名就叫魏福姐,不叫魏豬!”
豬崽正在為自己的將來抗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