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所見的一切,無一不透露出淒涼的況味。好好的殿宇,被佈置得牢籠一樣,殿頂垂掛下兩根粗壯的鐵鏈,那通天徹地的氣勢,簡直就像固定琅嬛浮山四角的縛地鏈一般。天帝一聲不響將人鎖住,還好那鏈子夠長,尚且能容她在床榻起臥。
他轉過身來,臉色悽清,嘴唇發白,如同大病了一場,那模樣可憐又駭人。炎帝手足無措,“你是怎麼回事,真打算把自己弄得體無完膚麼?”
大禁看看君上,再看看床上的玄師,搓著兩手團團轉,“臣去把姜央叫來,替玄師梳洗梳洗,換身衣裳。”
天帝這時方開口,“混沌珠還在她體內,不知什麼時候就會發作。傳本君口諭,任何人不得靠近鬱蕭殿。”
炎帝聽後簡直不知該如何評價他的行徑,撐著腰道:“既然那魔物還在,你把人帶回來可想過後果?萬一有個閃失,你如何向三界交代?”
天帝傲骨錚錚,從來活得旁若無人,這次當然也一樣,“交代?要交代什麼?本君的言行,本君自己會負責。我把自己的女人帶回家,三途六道,誰敢置喙!”
這話倒也沒錯,他是天下主宰,這世上確實沒有人能管得了他。帶女人回家也情有可原,畢竟一萬多歲了,早過了少不更事的時候,他願意談談私情,連天外天歸隱的神君們也會由衷高興。可他帶誰不好,偏偏帶個半魔。如此一個危險的人物被安置在天界中樞,又由他親自照顧,如果發生任何意外,那可是直擊要害,連個轉圜的機會都不會有的。
炎帝知道和他說不通,氣惱道:“我一直以為你審慎,沒想到你竟會有今天,做出來的事比安瀾更荒唐。”
天帝沒有反駁,他也認同他的評斷,自己現在的所作所為,完全不合乎一個為君者的標準。但走到這步,實在是沒有退路了,他指向床上的人,“你看看她,成了這個模樣,你讓我怎麼辦?難道讓她回月火城,放任她四方作惡,大開殺戒麼?”
炎帝順著他的指引看了眼,這一看委實心頭一驚。當初他曾在淵底和她打過交道,那時的龍源上神明媚靈動,很有令天帝折腰的本錢。後來再見她,是夥同大禁偷看那次,他驚訝於她的神/韻大變,同萬年前的蘭因越來越像,美得不落俗套,美得輝煌,美得令人震心。可僅是短短兩日而已,一切發生那麼大的轉變。那張美麗的臉恍如拼接成的,一伴愈顯妖嬈,一半卻有青紫的脈絡從頸下蔓延上來,爬滿她的半邊臉頰。別說這位和她息息相關的天帝陛下了,就連他這個局外人看了,心裡也禁不住一陣抽搐。
能怎麼辦?的確除了帶回來,沒有別的辦法了。六千年前其實他也遇到過相同的困境,那時的一時彷徨,導致後悔至今。如果之前還在言之鑿鑿以大義為重,當想起齊光,他便能夠理解少蒼的選擇了。
炎帝低下頭,輕嘆了口氣,“只要不出鬱蕭殿,留在天界也不要緊。只是你自己千萬小心,魔珠入體,很快便會本性全失……”他無奈地望了他一眼,“如果她不再是她了,你覺得留她在身邊,還有任何意義麼?”
天帝的身形微微晃了下,他向炎帝苦笑,“他日三界傳聞,說天帝囚禁麒麟玄師,將她活活逼瘋……這樣倒也好,一切錯都在我,反正我的名聲本就不佳,也不怕別人非議。”說著望向那個蜷縮的人,痴痴道,“我不會眼睜睜看著她入魔,無論如何,我會將混沌珠逼出來的。”
炎帝和大禁唯剩嘆息,大禁道:“臣這便去琅嬛查閱典籍,看看可有關於混沌珠的記載。”
大禁匆忙出門了,炎帝茫然道:“我又該為你做些什麼呢……大壑的結界被破壞了,這兩日魔族蠢動,我去傳令,命神霄天出兵,剿滅叛亂。”
炎帝轉身要走,被他叫住了。他捂著胸口調息了下才道:“傳令庚辰率龍族平叛,另給天猷君送本君密旨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