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大眼睛,不解地望著他。他說不行,“現在……不行。”
她眼裡泛起隱隱的淚光,“你嫌棄我了?”
他喉頭哽了哽,“沒有。因為你病了,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你真實的想法。我怕你將來不認賬,我平白被輕薄了一遭,到時候無處喊冤。”
她聽了頓下來,似乎很難理解他的想法。總而言之他不願意,那也沒有辦法,她長吁短嘆著:“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天帝陛下不要後悔。”說罷放開他,仍舊坐回她的床榻上,向他揚揚手,“該把我鎖上了,免得我瘋起來,踏碎你的凌霄殿。”
他沒有照她的話做,只是垂袖悲傷地望著她。
她最受不了他這個樣子,明明強到沒有敵手,在她面前總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她含笑看著他,看久了眼睛酸澀,便調開視線道:“你束縛住我的真身,究竟要束縛到幾時?你可知道,我的每一寸面板,每一段骨節都在痛,像有無數的螞蟻在啃咬……你說愛我,原來你的愛會讓我痛不欲生。”
他慢慢過去,彎腰握住她的手,“你且忍忍,我會找出救你的辦法。”
她很暴躁,霍地甩開了他,“我不需要你救,只要你撤走禁咒就能停止這種痛,你為什麼不答應?看來你所謂的愛,還是抵不過大局為重,那又為什麼要假惺惺,裝作用情至深?”
他無法回答她,她的問題確實讓他慚愧。他對吞噬了混沌珠的她還是有忌憚,入了魔的麒麟並沒有想象中那樣容易對付,截珠的威力還會繼續滋長,如果不困住她的真身,最後除了殺掉她,恐怕沒有別的選擇了。
他說:“我這麼做,是為了保護你。”
她聽後大笑起來,“讓我那麼痛,居然是為了保護我,這是我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知道央求他也無用,她放棄了,怏怏嘆口氣,背過身躺回了床榻上。
他束手無策站在那裡,理智與情感不斷撕扯,最終還是鎖住她的雙手,推開殿門走了出去。
天頂星輝閃爍,他獨自在漫漫神道上前行,不知走了多久,從半道遇見司夜星官,走到日神遙遙向他施禮。猛然抬眼,紅霞遍佈,他看著日輪緩慢升起來,大荒邊緣的深壑方向傳來兵戈之聲。算算時間,這刻應當是龍族與壑底巫妖交戰正熾的時候。
掖著袖子站了會兒,意興闌珊,順著原路折返。走了幾步又見中天雲海奔湧,向下看,二十二天烏雲密佈,雷電在雲層交接處奔走,他輕輕蹙了蹙眉,轉身往凌霄殿去了。
靜靜坐於首神臺,殿中浩大無垠,只有兩掖神兵侍立,但也距離甚遠,人影在嫋嫋香菸中恍惚。他攏起廣袖下的雙手,入定般等待前方的訊息,終於有鬥部將領入殿回稟,說庚辰早有防備,還未下大壑便反了。此時龍族正與鬥部混戰,炎帝也已遵法旨,全力平定叛亂。
神霄天九司三省四府的上神都來了,下界大戰自然驚動了他們,入殿後九皇真君便極力陳情,“應龍在無量量劫時功不可沒,且前不久剿滅九黎與鯤鵬兩樁戰事中也不負陛下厚望,如今……”
“如今本君命他鎮壓上古巫妖,派遣炎帝助他一臂之力,沒想到他倒戈一擊對抗天庭,如此重罪,真君竟還敢為他辯駁?”天帝一怒,拍碎了神座的扶手,盤古石頓時化作萬千流火,向下界飛墜而去。他站起身,目光泠然掃視過眾人,寒聲道,“爾等好大膽子,眼中只有應龍之功,忘了這煌煌天道誰為主宰!”
眾神見狀不敢造次,忙俯首叩拜,“臣等並無此意,請陛下息怒。”
天帝過去執政萬年,從沒有過這樣的疾言厲色,這一震怒驚住了在場眾神。天界不容上古三族,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但鑑於庚辰平時也算循規蹈矩,遭遇變故時,總有人會站出來為他求情。原本九皇真君不過是想替他說兩句好話,求得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