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說完這通模稜兩可的話就走了,剩下他們對著被拍碎的寶座直髮呆。
“陛下的意思是,要滅了未來天后的族?”
眾人紛紛搖頭,風火元明君最為乖覺,他看著那張寶座,喃喃說:“我在蘅皋北岸見過僅存的盤古石,諸位商議著,我去去就來。”
一人落跑,剩下的人大覺無趣,反正也商量不出個首尾來,最後搖著頭草草散場了。
先前天帝還為龍族公然對抗天庭而惱怒,後來一思量,發現庚辰此舉反倒讓他抓住了把柄。若龍族在剿滅巫妖時被封印,四海八荒會傳言天帝不容人。但若是庚辰按捺不住自行反了,對上界來說也是成全名聲的有利時機。
他頗有邀功的心思,急於把好訊息告訴長情,庚辰對她的欺辱叫他拿命來還,她聽了一定歡喜。
他匆匆推開了鬱蕭殿的大門,前一刻還帶著笑意,後一刻那笑意便如琉璃破碎,消散於一彎仰月的邊際。
觸目所及的一切令他幾欲發狂,他看見拖拽著鐵鏈的人氣若游絲,兩條臂膀已經看不出本來面目,滿地都是指甲剃下來的肉,成片地,血肉模糊地沾滿了床榻前的金磚。
他腿裡沒了力氣,跌跌撞撞到她面前,跪下捧起她的臉,顫聲問她為什麼。
她的頭髮都溼透了,睜著一雙猩紅的眼,茫然重複著:“我疼……我疼啊……”
他泣不成聲,一瞬心被凌遲殆盡。她的痛他緩解不了,甚至為了馴服她,他束縛她的真身,雪上加霜。現在他還能怎樣?徹底敗了,只有無條件投降。
顫抖的雙手幾乎凝聚不起神力,他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勉強穩住心神,開始一點點為她復原千溝萬壑的雙臂。可饒是如此,依舊留下了深淺不一的傷痕。
她的雙眼被血色浸透,分辨不清瞳仁,只是不聲不響瘋狂拽動鐵鏈。他走投無路了,將手臂遞到她嘴邊,輕聲說:“咬吧,吃了我的肉,你會好受一些的。”
第57章
她並未猶豫,張口便咬了上去。天帝肉質細嫩,沒花多大力氣便撕下了前臂的一小片。血肉交匯,在她唇邊綻開紅色的花,她吃得很仔細,低著頭細嚼慢嚥,那模樣,像在品嚐世上最佳的美味。
她應當不痛了吧?他傷口血流如注,匆忙壓了會兒便去檢視她的情況。相較於他的神力,似乎實打實能夠填充進她胃裡的東西,具備更顯著的療效。她的痛究竟是什麼?是骨骼和筋脈的痛,還是腹中空空的痛,已經無從分辨了。他只知道她吞了那塊肉,饜足地長出一口氣,甚至舔了舔唇,似乎回味無窮。
他站在那裡,心像破了個洞。這女人真是給了他太多第一次,第一次心動是為她,第一次委屈是為她,第一次落淚是為她,第一次任人果腹也是為她。她像個訓鷹師,磨盡他的野性,讓他心甘情願被折磨。可是這種折磨什麼時候是個頭?他不懼怕自己千瘡百孔,只怕她逐漸喪失了本性,徹底墮入魔道。
她眼中血色的雲翳終於散了,逐漸冷靜下來,垂著頭,乏累地急促喘息。
他摸摸她的臉,溫聲問她:“長情,你好些了嗎?”
汗溼的發遮擋住她的臉頰,看不見她的表情。她沒有應他,他以為她尚未清醒,可是隱約聽見她的啜泣,低低地,極力壓制,卻一聲聲催人心肝。
他的心又提起來,“怎麼了?還疼麼?”
透過眼中淚做的殼,她看見面前地上不斷滴落的血,一滴一滴,直叩心門。他驚慌,不住追問她,可是她說不出來,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哭。只是自覺靈魂扭曲,已經讓她無法承受。她還記得那個笑意融融,眉眼繾綣的帝裔貴胄,曾經是何等的清高驕傲。可是現在和她廝混在一起,淪落到這般田地。黃粱道中傷情的一夢,原來是命運的先兆,他終於被她連累得傷心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