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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林潯撒嬌不成,打算撒潑:“我想要他留下來。”
他爺爺看他的目光並不嚴厲,他說:“那你要負責照顧好他。”
林潯點頭髮誓:“我會保護好他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用上“保護”這個詞,他只是想,以後他永遠不會讓這個人難過。
其實林潯早就知道自己會成功,他知道爺爺也喜歡東君,甚至教他十進位制二進位制十六進位制的遊戲,這是自己才有的待遇。假如一個人喜歡一個孩子,他不會捨得讓東忱那種人帶著他。而東忱不會拒絕,假如他對自己的孩子毫無感情,他也不會留意這個孩子的去向,而假如他還有那麼一點點生理上的父愛,就會知道這孩子跟著別人遠勝於跟他。爺爺是有名聲在外的老科學家,把孩子交給爺爺,沒有人會不放心。
他幾乎是蹦蹦跳跳離開房門,想告訴他的朋友這個訊息。
他卻看見東君就站在門外。
——而東君的目光越過他,和爺爺直直對視。
那個對視的含義,他那時候沒有懂,以後也沒有懂,要等到十年後,站在爺爺灰色的墓碑前,林汀哭得失去意識,向前倒下,然後被東君扶住的那一剎那,他才會明白。
三個人的患難與共好過姐弟兩個的相依為命,也好過父子二人明明血濃於水卻毫無感情相互折磨,他們生命的前二十年將會一帆風順,因為爺爺已經為他們找到了那個最優解。
但是林汀更多地活在她自己的世界裡,她的愛好和這個家裡的所有人都不同。她畫畫,設計,早早遠渡重洋遠走高飛。更多的時候,他和那個人一起面對這個世界——這個什麼都有可能發生的世界。
在這一刻他忽然又置身於一個大廈的高處,他們爬上了高樓最頂端的天窗。高架橋,人行道,環形路口,從這裡可以俯視整座城市的川流不息和車水馬龍。刺耳的警笛聲從這城市的某個角落響起來,紅藍頂燈閃爍,因為城市的另一個角落發生了一起規模巨大的車禍。
“我的爸爸媽媽去世的時候可能也是這個樣子吧。”他的聲音很平靜,像是在敘述一個平淡無奇的故事:“新聞上說一輛因為司機疲勞駕駛而的失控的卡車把他們的汽車撞下了高架橋。”
短短的停頓後,他又道:“如果有一個能控制所有車輛的自動駕駛系統,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有人從背後把他抱住:“你要做嗎?”
“嗯……”他道:“那試試看?”
城市頂端的風很大,他記得。人的一生中,很多至關重要的決定,其實是在一念轉瞬之間做出,就像某一個夏天,在學校裡穿梭時,一個無人的走廊裡,東君忽然低下頭吻了他。
碎片匆匆流淌,彷彿時光一路向前,下一個停駐的地點是一個房間,窗外是鬱鬱蔥蔥的綠色,窗戶明亮,陽光、天空、白雲和山楂樹的樹影撞進來。
他的音色變了,雖仍有少年人的痕跡,卻也長了幾歲。
“自動駕駛系統的最高許可權給我們兩個,我覺得特殊情況總會發生。所以我們要有一個……能夠越過一切限制修改系統設定的許可權。但是,這個許可權是我們合併持有,還是分別持有?”
沒等到回答,他自言自語道:“分別持有吧,萬一哪天我們不在一起或者什麼的。”
聲音和場景遠去,他像一粒熄滅的菸灰,在一個場景和另一個場景間飄蕩。或許人的精神世界裡確實有內在的邏輯,將這些短暫的片段連成一串。
場景再變,科展館的場地內數千座位階梯排列,每一長座椅上都有一個人以及這個人看向場內的眼睛。他在準備室,從這裡可以直接望向舞臺的側面。全場燈光昏暗,唯有那人身邊一片光亮,是科技博覽會特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