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的說你們是來探病的,不知道還以為是來賀喜的!”
其他人面上均閃過一絲尷尬,有個平常比較能說會道的嬸子忙開口打圓場:“解放媳婦你說岔了,咱們可不是來道喜的?恭喜你生了個大胖小子,瞧瞧這孩子長得多好啊,回頭長大了肯定像他爸,好模樣!”
“對對,你看這眼睛鼻子的,可不是像解放嗎?個頭肯定也像他,個子高體格壯,一看就是種莊稼的好手!”
誇孩子這種事兒,中老年婦女自是擅長得很,從頭到腳都誇了一通,把這個出生才半拉月的小嬰兒誇得那叫天上有地下無。然後,所有人就發現何小紅的臉色隨著她們的誇讚越來越難看了,最終那些個臉皮薄的先撐不住了,隨便扯了個藉口開溜了。
有一就有二,很快西屋這邊就只剩下了何家母女四人,以及躺在搖籃裡的小嬰兒。
“這孩子倒是乖,睡得真香。”何母尷尬得笑了笑,走過來瞧了眼孩子,之後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索性繼續盯著孩子猛瞧,彷彿這孩子是稀世珍寶一般。
何小紅面沉如水:“何小梅我問你,我的腿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大姐……”何小梅嘆了一口氣,耐心的將剛才已經對其他人說過的話,又重新講了一遍。這一次,她更細心了,儘可能用通俗易懂的話來解釋,並且語速很慢,反覆的解釋了三遍後,才遲疑的問,“你聽懂了嗎?”
疑難雜症本來就很難對不懂行的人講,要是對方原就是個通透的,那興許還好辦。關鍵是吧,何家三姐妹的學歷是成反比的。老大何小紅才小學學歷;老二何小梅起碼唸完了初中,又機緣巧合得以去護校進修了兩年,勉強可以算是高中學歷;只有老三何小花才是正經的高中學歷,且她的成績也還可以。
要讓一個才念過幾年小學的人,理解這種發病率極低,堪稱小機率事件的罕見病,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為啥其他大娘嬸子聽何小梅說了一遍就聽懂了?因為她們不懂裝懂啊,不然其他人聽完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自己則反覆詢問咋回事兒,這多丟份呢!再說了,別人那是湊過來聽個熱鬧,懂不懂也就那麼一回事兒,反正只要記住了何小梅的話,回頭能拿幾個詞跟別人閒聊時顯擺一下就可以了,壓根就沒人真的有那麼旺盛的求知慾。
可何小紅不同,她是當事人,她沒辦法接受這種事情。
何小梅努力的解釋了,可何小紅依舊目光冰冷的看著她,半晌後,又開了口:“你就編吧!生個孩子咋可能把腿給生沒了?還能不是你送我去醫院的時候,撞車子了?肯定是這樣的,你就是不肯承擔責任,故意胡亂編個故事出來誆我!”
“不是……大姐你啥意思啊?哦,你是說,我讓拖拉機載你去鎮醫院的路上出了車禍,是這個意思吧?大姐,做人要有良心,我咋就編故事了?拖拉機手就是咱們公社的人,你去問啊,你問他就知道了,哪有這種事兒?”
“良心?你跟我扯良心!”何小紅氣得拿拳頭捶床板,“那你說啊,我的腿到底是咋沒了的?你說啊!”
“你難產,你生孩子的時候大出血了……”
“我不要聽你講故事!你隨便逮個人問問,有沒有人聽說過生孩子還能丟了一條腿的!對,我是難產了,我是大出血了,那不是救回來了嗎?我的命不是被醫生保住了嗎?那為啥還要給我把腿鋸了?”
何小紅說著說著,忍不住哭了出來。
從出事到現在,已經有大半個月了,可她一直沒辦法接受這個事情。一想到自己少了一條腿,以後再也沒辦法像正常人那樣走路、跑步了,她整個人都崩潰了,完全沒辦法平靜下來,更無法接受這個慘烈的事實。
其實何小梅已經很努力的解釋了,可她不想聽,她拒絕接受生孩子少條腿